“都拍到位了吗?一定要清楚,好,直接发给我。”
…………
处理完伤口的姜皂坐着轮椅被谢历升从清创室推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怀里一堆检查结果和药品,又看了看自己缝完针丑陋骇人的小腿,笑了下,跟身后的人说:“有时候话还真不能乱说啊。”
“之前我喝醉,让你给我租个轮椅来坐,没想到没过多久真坐上了。”
“当时真该呸呸呸的,以后说话必须避谶。”
轮椅不断向前滚动着,身后推着她的人没说话,姜皂刻意舒展的眉眼也逐渐掉了下去。
她收紧双手,捏得医院塑料袋窸窣发响。
半晌,她低着头开口:“对不起。”
轮椅陡然停下。
身后的人止住了所有动作。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阵子。
最后,谢历升重新动起来,推着她到靠边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他绕到轮椅的前面单膝跪地蹲了下来,微微仰头,找到她低垂的双眼。
“为什么道歉?”
姜皂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再一面对他,汹涌的委屈和愧疚铺天盖地袭来,诸多情绪糅杂在一起,让人没办法一样样拆分清楚。
她紧绷着唇线,语气生硬发涩:“都怪我……可能要害你和公司形象受损了。”
“就算黎黎不说我也知道,这点事,迟早要被传开。”
“刚刚我在里面缝针听到你们在外面吵,没听全,但是能猜到一点……”姜皂缓缓弯了腰板,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喉咙酸得透彻:“孙燕拿我的事威胁你了吧……”
“我有个劳改犯的生父,云升CEO的老丈人是个犯人……这种事洗都没得洗……你说我。”她卷着哭腔发笑,好像厌弃自己到了极致:“我怎么这样啊。”
谢历升扶着轮椅轮子的手一动。
呼吸频率跟着她的哭腔变乱。
他别开脸,迅速调整情绪,回过头后握住她的手,力度紧一些,再紧一些。
“说错了。”
“你应该说——你怎么这样啊。”
姜皂晃着要掉没掉的泪珠,抬起视线看他。
“怪我。”谢历升语气很轻,轻到愧疚和心疼昭然若揭。
“要不是我家里那点破事破人,你怎么会遇到这些事,瞧瞧,缝了这么多针。”
他低敛的眉宇刻画着一个高傲者的自我轻贱。
“我才是那个不让你好过的祸害。”
谢历升扯着难得不好看的笑:“婚前答应你的事,我一样都没做好。”
姜皂的眼泪在听到这句后啪嗒掉了下去——砸在两个人相握的手背上。
她含着哭腔说温柔的话:“谢历升。”
“我不疼的。”
谢历升唇线猛绷,眼梢有发红的踪迹。
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沉默,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在僵持又无法割舍,找不到问题的出口时。
姜皂选择做那个先给出一份答案的人。
她握着谢历升的手,却说出:“如果危机公关很难做,就把我撇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