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需要她的回答,一个人也说得很高兴。
土系向来忌讳话多。
他们讲究的是君子外化于心,内化于心,其中独独不包括话语。
喜怒要不形于色,言语要深藏于心。
克制,这对其他人来说这或许是一种修行,对土系来说,这是理所应当的标准,就和呼吸一样,是天生就该遵循的道理。
土系的手册上,对孩童时期的话语便有着绝对严苛的要求。
不能多话,不能说违心的话,不能说轻浮的话,不能说没有把握的话,不能说泄气动摇的话,尤其不能因私欲而妄言。
此刻路如砂却统统说了个遍。
他甚至根本不在乎土系对异性之间接触的禁律,随意地向她伸出手来,发出邀请。
“……宝贝,”
他一双碧眸含春,语气也像是情人的呢喃,“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呵护你的。”
完全是违心、轻浮的妄言。
语气并不是疑问句。
是命令。
“谢谢大少爷抬举。”
时伊笑着回应。
他向她伸出的手,和时伊在云亦的记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青筋明显,骨节分明。
是云亦拼命挣扎反抗着的触碰。
而时伊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路如砂哈哈地笑起来,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伞尖抵在地面,她和他的身影同时向下陷去,就像坐上了一部专属电梯。
23号已经死去,但他的尸体却并没有像其他异种一样直接化作泡沫消失。
擂台角落里的绿植闪出莹莹的碧光,时伊在陷下去之前,看到藤蔓般的枝条缠住了23号的身体,微光在他身上亮起。
叶子轻轻拨动,为他合上了空洞无神的眼睛。
地面不断下陷。
视线短暂进入完全的黑暗,又亮起,如同坐上透明的电梯。
时伊看到每层的情况。
有蓝星人。
有进化者。
有形态各异的诡异异种。
路如砂热情地和每个人打招呼,询问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像出了远门刚刚回到家一样,带着怀念和新奇。
而他们都在各种各样的铁笼里,或恐惧,或漠然地望着自己。
其中有一个无脸的女性,路如砂甚至关心了她两句。
“你好像瘦了,怎么不多吃一点?”
他问,“给你挑的这个异种,你不喜欢吗?”
“没关系。
没关系。
下次再给你挑一个融合度更好的,更漂亮的。
等成了型,马上出去技惊全场,我亲自来捧你,保证你成为最火的电影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