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力不好,走得很慢,耳旁有自己稍显急促的呼吸。
他走着歇着,花了一些时间,上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入夜的风变得更冷,吹拂过文萧窄小而白净的面庞。
他喘了口气,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在圆顶建筑下的石板矮凳上。
孤儿院的占地位置稍高,坐在这里能眺望到远处城市中央灯光交织,连成的蛛网图。
城市内部是十分嘈杂的,但这里却十分宁静。
除了风声也没有多余的声响。
文萧喉结上的小痣动了动,他从口袋里拿出上午给老头儿买的那盒烟,抽了一支出来,借着微弱月光低下头静静地把烟拿起来,抵在鼻尖,吸了口气,闻到烟草还未点燃时散发很淡的清香。
除去角色需要,很少有人知道文萧私下会抽烟,他不算有烟瘾,只是如果抽起来会有些凶。
文萧低头,香烟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转动。
没由来的,文萧十分突然地想到他接触香烟是因为温兆谦。
温兆谦在床上有抽烟的习惯,可能是觉得好玩,也或许是仅存的良心发现,在看出文萧痛苦的时候,温兆谦突发奇想把点燃的烟递到他唇间,用稍显粗糙的指腹轻一碰了下文萧柔软的嘴唇,命令道:“含住。”
尼古丁松弛大脑与精神,让他可以在草叶燃烧的短暂时间忘记许多事情。
或许是温兆谦递给他的第一支烟实在释放太多痛苦,以至于在往后的每一次打火机擦碰与香烟燃烧中,文萧的脑海中都会倏忽短暂浮现温兆谦冷漠且英俊的面孔。
但现在,文萧没有点烟,只是放在鼻尖下轻轻吸了口气,他想起与老头儿关于十九根烟的承诺,最后把烟放了回去。
烟盒塞回口袋的时候,文萧准备抽出的手顿了一下,碰到一个有些硬的条状物体,他把东西抽出来,发现是在超市时小女孩塞给他的软糖。
想到她的羊角辫,文萧唇边淡淡漫出笑意,他低下脸专注地撕开糖果包装,从里面拿了一小块出来。
哈密瓜味的糖果也是很浅的绿色。
糖比想象中要更甜一些,文萧咀嚼的动作稍慢,把它含在口中,浓郁的果味霎时充满口腔的每个角落。
夜风混着月色,轻轻凉凉地吹拂文萧的面孔,他坐在房顶上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灯光连成的网络,大脑产生一种迷糊昏沉的晕眩感。
在阖眼睡过去前,最后的记忆是闯入脑海中温兆谦没什么表情的、冷酷且严厉的脸。
醒来时文萧不记得梦境的内容,但觉得大概会是个算不上很好的噩梦。
不过没多少时间给他回想,文萧看了眼不充裕的时间,搓了搓在秋夜里冻得发凉的手臂,搭乘最早的一班车回了市里。
叶忱与文萧约见在他家楼下,小区是文萧很熟悉的,他生前的房子也在同一个小区。
小区是市里有名的豪宅,文萧当时买下时拒绝了温兆谦的帮助,他攒下的钱只买下小区里最小的一套户型。
但叶忱显然要比他更阔绰,文萧走在小区内部交错的大理石小径上,辨认出叶忱家是小区里最好的楼王。
文萧到他家时叶忱刚刚起床,他披着睡袍,雪白的胸膛露出来,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指着一旁摆着的三个大行李箱道:“收拾半个月的衣服出来吧,我先去洗漱。”
文萧自己带的行李倒是不多,他背着从出租屋找出来的一个双肩包,说不好是徐小路不要的,还是何维自己的。
叶忱的衣服很多,多数是品牌赞助,文萧整齐地收拾了一些出来,码进箱子里。
他去浴室拿叶忱的洗漱用品时,叶忱正抱臂斜斜靠在浴室的瓷砖墙壁上懒散地看他忙碌。
文萧没有在意他的目光,有一张看起来任劳任怨,谁都可以零成本欺负的无辜又可怜的脸。
叶忱有些无聊,从台面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温兆谦的声音很快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浴室包裹性很强,放大所有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