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文萧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脸,只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他指间夹着一支刚刚燃尽的香烟淡蓝的余烟,和空气中已经被风吹得很淡的烟草燃烧后的灰烬的气味。
文萧感觉得到身体过高的温度,有些费力地喘了口发烫的气息,他才慢吞吞地转过脸去,如若终于做下决心,要面对温兆谦的视线。
但和他目光接触到的瞬间,文萧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吐了口热气,几乎丧失了所有力气。
他轻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用很慢的声音,最终还是问出了声:“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温兆谦刚抽完烟,说不上是因为烟,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嗓音嘶哑得厉害:“之前就在怀疑,收到叶忱发的视频才确认。
当天我就去琴店调了监控,你连记错的音都和当年一样。”
说着,温兆谦像是真的十分困惑地又突兀地问了句:“bb,點解會咁鍾意食傳奇聖代呀?”
他顿了顿,轻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文萧被他话中难以忽视的深意弄得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下意识握紧柜门,目光忍不住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很难逃出,脸上血色尽失,本能地扭过脸,看向大敞的窗户。
文萧闭了闭眼,干脆地问:“温兆谦,你那天在仓库里跟叶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咩啊?”
温兆谦明知故问地装傻。
文萧垂下的视线,缓缓地抬上去,对上温兆谦漆黑的眼眸:“你知道我问的什么,那天在仓库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这一次,我需要知道真相。”
说着,文萧深吸了一口气:“温兆谦,你是不是真的因为我,要去杀人?”
温兆谦用拿他完全没有办法的无奈口吻,温柔地说:“这是他来找我时应该会做好的准备。”
文萧眼瞳震动了几秒,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眶很快泛红。
但这些都在夜幕中被掩盖了。
沉默少时,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兆谦,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知道我会回来?”
文萧还是忍不住垂下眼,把视线放到更下面的位置,在被风吹散露出月光的时候,视线纳入温兆谦轻微耸动的喉头。
温兆谦衣冠楚楚,与狼狈不堪的文萧截然相反,
他看着温兆谦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却没有回答。
文萧的手一下攥紧,用力抿了下嘴唇,表情变得很淡然,仿佛接受一切的绝望语气,麻木地问:“如果我现在跟你走,你又要把我关起来了,对吗?”
温兆谦没有说话,仍旧坐在床尾,呼吸很深沉,也变得缓慢,开口:“文萧,我真的好想你。
我等了你四年,太久了,真的太久了,bb。”
文萧却转过脸,看着窗外露出的一轮明月,迟迟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慢慢从窗外拿回来,再次放回温兆谦脸上,轻轻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
文萧缓慢地问:“我的墓是你修的,还是我父母?”
闻言,温兆谦转过头看着他的方向,但昏暗中看不清文萧的眼睛,只勉强看到他雪白的皮肤和偶然会在夜色中恍惚的身体削瘦的曲线。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放松了警惕,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回答:“你父母不在国内,他们托人修了,不让我参与,我就没有强求。”
文萧顿了顿,怔怔地张了下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用很轻的声音说“好”
。
随后在温兆谦松懈的瞬间,赤脚朝窗户跑去。
温兆谦冷不丁站起身,抬手抓了文萧一把,但却没有抓住。
他抬在半空的手臂霎时紧绷,手指抖了抖,额角青筋蓦地暴起,但还是继续忍耐,用十分冷静的声音,快声道:“文萧,回来,没有用的。”
文萧回身看了眼窗外,居民楼的楼层不高,摔下去也不见得会死。
他没什么表情,慢慢地回过身来,目光淡如死灰地看向温兆谦:“那什么是有用的呢?”
温兆谦目光阴沉,面无表情冷声道:“你想过何维吗?这是他的身体。”
他说的很克制,提醒文萧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