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忍不住蜷了下肩膀,张大眼睛抬头,试图用眼神说服他。
但温兆谦显然不吃这套,面色不虞。
文萧只好用很不幸的语气坦白:“我的腿有点麻,温总您可以拉我一下吗?”
他不是很好意思地对他道多谢,但又胆子很大地递出一只手。
温兆谦又低头看着他摊开的瘦且窄的掌骨,好像在判断他是真的腿麻,还是某种为了接近他而使出的拙劣手段,沉默了片刻,忽然把戴了黑手套的手从风衣口袋里抽出来一只。
但手臂在他面前摆过去,和文萧错开。
文萧愣了愣,看着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衔在唇上。
这样的温兆谦实在是恶劣地有些幼稚。
文萧表情很淡地收回手,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雨势没有变小。
温兆谦脸上被雨水打湿,看起来愈发冰冷,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靠在一旁的墙上点了根烟。
火机在渐明的天色中擦亮,片刻映红温兆谦漆黑的眼睛与冷峻的脸庞。
在这样的冷空气中,文萧没由来地产生一种觉得他是很可怜的错觉。
但实际上,拥有一切,对一切也唾手可得的温兆谦是决计不可能与什么惹人怜爱或怜悯这类词语搭得上关系的。
只是文萧觉得四年过去,温兆谦从文萧带给他的谎言中离开,又走入一个个借名“文萧”
的谎言中,这一点让他看起来有一些可怜。
温兆谦靠着墙壁抽完一支烟。
文萧用自以为悄悄的、谁也察觉不到的动作,探头探脑地看他。
温兆谦懒得与他计较,把熄灭的烟蒂放进随身带着的便携烟灰缸里,又把手放进口袋才走过来,可能是怕文萧会恬不知耻地扑上来牵住他的手。
文萧的脑袋跟着他转动,温兆谦不爽地又“啧”
了一声,文萧才回过神,“哦”
了一声,扶着墙壁缓了缓两条腿发麻的坠痛感,让出通道。
温兆谦吝啬给他的眼神,径直朝片场内走去。
没走几步,听到背后传来很小的一声“啧”
声,似乎还没有学够,又接连“啧”
了几下。
温兆谦想到方才堵在门口的叶忱的那个总是看起来无辜,但又总做出心机深重的事情的助理,眼神沉了沉,下意识咋舌,但想到什么,又抿平了嘴唇,头也不回地走了,不愿与一个小孩计较。
文萧想到他应当是要去找叶忱,就没有跟上去,甩了甩发麻的腿,在风里打了个寒颤,又觉得应该还是要把外套拿出来。
犹豫几秒,文萧又挎着那个很大的背包走进去。
叶忱的戏刚刚拍完回到化妆间卸妆,文萧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他、妆造师与温兆谦没有别的人在。
叶忱惊喜地从镜子里看到靠近的温兆谦,问他:“你怎么过来啦?”
温兆谦还没有开口,文萧先一步进了房间。
听到脚步声,叶忱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是文萧,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温兆谦则没有分出神看他,坐在叶忱身旁不远不近的距离摆着的一个升得很高的化妆椅上,一只腿屈膝踩在椅子下的铁杆上,一只腿轻轻垂下来,踩着地面。
文萧没有出声打扰他们,眼神在房间里游移,最终在叶忱坐着的椅子靠背上找到自己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