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你生而不教反过头来怪我?”
“生而不教?你在说我生而不教?叙青就是我生出来的、我培养出来的,你有什么脸说我生而不教!
是我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是我难产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你说我在干什么!
叙青能有今天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诡异的沉默了。
梁叙白站在二人身后,也算是听得很明白、很清楚,即便这么多年来他都很清楚,在梁安明和乔茵眼里只有梁叙青才算得上是合格的、优秀的儿子,但是头一次面对这样口无遮拦、毫不顾忌他想法的争吵时,梁叙白还是觉得胸口喘不上气来。
从小到大梁叙白都想不通、想不明白,自己比起梁叙青差在哪里,他打能记事起,就在学各种各样的东西,乐器、围棋、茶艺、书法、骑术,学得他几乎没有任何自己空闲的时间。
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仰着头观望比他大个几岁的梁叙青,看着他凭借早出生几年,远远走在前面,他佩服过、嫉妒过、不甘过,羡慕过。
他在两道深幽的、恨铁不成钢的视线里拼命攀爬,追寻,把自己累得够呛。
梁叙白总想着,什么事都要做得最好、做到完美,做到没法儿给别人挑错。
可有时候梁叙白也会想,为什么人心能偏成这样?为什么他明明不满意、不高兴,却还是不得不踩着他哥走过的路,去迎合他们的注视。
为什么?
梁叙白忍了二十来年,实在是不想再忍。
梁叙白压着胸口的憋闷,轻笑出声,第一次语出惊人地直白揭露出两个人的心思:“……教得不好的儿子都是对方的责任,教得好的拼命邀功,你们划得很清啊。”
乔茵脸色很难看,她回头看了梁叙白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陌生。
“到底怎么了?”
梁安明实在对这种场面有些不耐,暴躁地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自己冒着血珠的脸。
乔茵用力闭了闭眼,推了梁叙白一把:“你自己说。”
梁叙白身体不动,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他直着腰,看着梁安明的脸,一字一句道:“爸,我喜欢男人。”
空气静了两秒,下一秒,掌风袭来。
“混账!”
梁安明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扇得梁叙白眼冒金星。
梁叙白甚至都没站稳,瞥见梁安明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脖颈时,心里更加痛快了,他很轻快地笑出声来,眼底带着得意,愈发语出惊人。
“我基因太差了,就不延续下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乔茵脸色一白:“你在胡说什么!”
乔茵慌不择路地和梁安明对视上,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叙白抬头望了望天,不可避免地感受到股凉意,由心底往上钻,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逃吧,应该逃的。
逃去见谈则好了。
这次被打得这么重,能装装可怜让他抱一下吗?
梁叙白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可怜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