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说跟你住在一起,我就过来等……”
“你等我干什么?”
“我不是都给你钱了吗!?”姜皂拍拍胸口,情绪迅速激动:“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啊,啊?”
“钱又花完了?”
潘玉面露窘迫,唇色在夜晚红得刺眼,坦白:“钱……是不太够了,但是,我这不是想着你……”
姜皂不管她狡辩什么,冲上去质问:“你跟黎黎借钱了没?借了多少?你拿人家钱了没有,我问你话呢!”
喊完这一句,她都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十五岁十七岁的自己出现在眼前。
那会儿潘玉整天打牌就不说,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做乱七八糟的生意,倒腾二手车也赔,赌球也赔,折腾白酒更是像无底洞一样让她成了个昏了头的疯子,不仅赚不到还被人骗得团团转。
在自尊心最强心思最敏感的年纪,潘玉利用老师对她的同情心,借钱借到她的班主任,她的体育老师头上。
甚至敢借到跟她关系好的同学家长身上,还游说人家入伙。
直到不顾情面的同学把这一切残忍地掀开,告发到校领导后,潘玉跑得人影都没有,她站在校长办公室拨她手机号都拨烂了,也没有半点回音。
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亲妈跑路了的瞬间,她心脏都不跳了。
那一刻站在长辈人,同龄人的各种眼色中央,她觉得自己被人扒了个精光,光着屁股被所有人鄙视。
崩溃得好想立刻死掉。
好想不管不顾地消失。
因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她面对老师们有愧,以至于后来潘玉时不时出现,她不敢交朋友,不敢和人走得太近,就怕潘玉盯上,给别人添麻烦。
潘玉根本没有羞耻心,更不爱她。
她小时候的一次次心软,换来的是一次次更重更深的创伤和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喘不上气,姜皂憋得好难受,攥着胸口再问对方:“说……你要了人家多少钱……”
潘玉被她看仇人一样的眼神刺到了,耐心也全部掉光:“你怎么说话的?哦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是吗?”
她笑了,意思不言而喻。
“我就不能单纯来看看你?!从你上大学以后这七八年,我们说话的次数超过五次吗!?”潘玉指着她,“你看看你那个眼神,这是你看自己亲妈的眼神!?”
“是,没怎么见。”姜皂讽刺得连连发笑,“每次见,都是在给你擦屁股。被你,被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和债主骚扰!”
本科那四年为了还钱,她过得有多辛苦,一半功劳都是拜面前这个人所赐。
“你不愿意靠自己双手吃饭,也攀不上愿意养你的男人,”她点点自己,字字带刺,“你就使劲祸害这个永远跟你脱不了干系的女儿。”
姜皂微笑:“你应该多跟几个人多生几个,这样你轮番祸害,我也能轻松一点啊。”
潘玉被击中了软肋,脸涨红又发青,伸手就对着她的脸打去——
姜皂眼疾身快,立刻往后躲,结果捱不住对方从下往上兜的巴掌,还是被她打到了脖颈,长又尖的指甲划破皮肤,点燃几道火辣辣的刺激。
“啪”的一声掌掴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潘玉从没打过她,冲动后手也在半空哆嗦,心虚却硬装出教育子女的理所应当:“我一辈子都是你亲妈!生你养你十几年,到老了你不管了?!法律都不允许!”
“你不给钱你不管我死活,我跑到你公司楼下去喊去跪,你信不信?!”
姜皂瞪大了眼,眼眶发胀,像一副快被冲破的木窗。
“你敢!”
“我怎么不敢!自己在大公司里当白领风光,赚那么多连亲妈都不管的?你敢不管我我就敢去闹!”她破罐子破摔。
姜皂嗤之以鼻,看对方像看傻子。
“你当公司的安保部是摆设吗?你那套流氓招数放在现在不管用了,潘女士,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