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他还给我。”萨菲罗斯冰冷地看着他。
卢法斯摇头,“你的翅膀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不该问你们神罗吗?”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浪费时间的问题,我不是想回避它,我们会再谈到它;但是现在,萨菲罗斯,我需要确认你不会对米德加造成威胁,你能提供这个保证吗?”他没注意到自己用了一连串的“我”,那是在对话中忐忑不安的表现。“我想知道,你还是萨菲罗斯吗?”
“我看起来像么,一个怪物?”翅膀轻轻扇动,漆黑的羽毛飘零,“萨菲罗斯又该是什么样的?只要不是你们需要的,就可以轻易否定,不是吗?”他失去了耐心,“最后一遍,把克劳德还给我。”
卢法斯摘掉耳机,黑色的机械展示在手里。面对萨菲罗斯这样的怪物,一头发狂的野兽,根本毫无道理可讲;光是在他面前站立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但是卢法斯不再是那个敬畏并渴望力量的毛头小子,他有着远比力量更需要敬畏的东西,而他因此站在这里。“通讯频道的另一端是文森特瓦伦丁。”他盯着萨菲罗斯的眼睛,用尽全部力量装腔作势,“如果你不打算合作,下一秒克劳德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你上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说想救他。”萨菲罗斯嘶哑地质问。
脸庞抽搐了一下,卢法斯扬起头,脑海一片清明,以他二十三年积攒至今的的冷酷傲然回答,“但是你让我别无选择。”
死寂弥漫在他们之间。
裸露在空气中的断骨正在风干,血已经不怎么流了,黏附在银发上干涸,一绺一绺的。蛇瞳锁定卢法斯,虹膜妖异的纹路缓缓流动,如果目光能杀人,卢法斯一定已经死了。但是卢法斯顶着他的几欲喷薄的怒火,分寸不让,后退只有死路一条,连杰内西斯都不可能保得住他。
可倏忽间,愤怒无影无踪。
疲倦的空白出现在萨菲罗斯脸上,羽翼无力地垂下,尖端在地面浅浅地摩擦。愤怒本不是针对卢法斯、杰内西斯、文森特抑或是其他任何人,那是对自己无能的绝望。他不再注视卢法斯,也不再注视任何事物,如同熄灭的余烬,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起来。
“对我做一切你们想做的事。”他无所谓地说,“别动他。”
卢法斯虚脱地倒退半步,又强悍地站稳。他甩掉外套,让风刮过湿透的衬衫,神经质地踱了几圈,这才冷静下来,把剩下的丢给杰内西斯。当他走近几乎看不出原形的楼梯时,几名塔克斯猛地把他抓到身后,警惕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异变。
卢法斯摆摆手,“结束了。”
杰内西斯审斯。他的朋友,又或者是一个怪物。
他张开口,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你还是萨菲罗斯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和克劳德有什么关系,如果有……你还是要继续下去?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出口。现实永远比艺术作品残酷,再多绮丽的诗篇也找不到一句恰如其分的台词。他又再次观察他的羽翼,恐惧的源头,噩梦的象征,黯淡地垂在他身侧。
“你受伤了。”杰内西斯轻声说。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萨菲罗斯冷淡地反驳,“带我去实验室,监狱,或者其他随便什么地方。”
对话似曾相识。杰内西斯并没有马上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他看着萨菲罗斯抗拒的神色,把所有人拒之千里之外的冷漠,他觉得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不受控制的话语脱口而出,“如果我不在乎,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萨菲罗斯看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我不想看着你变成怪物,萨菲罗斯。”他有些难过,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也曾是推波助澜的一份子,“我不想开弓放尽箭矢,射杀怪物,成为无爱之章最后的英雄。”
“我从来没有变过。”淡青色的眼中闪过嘲讽,“是你们擅自把妄想强加在我身上。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可以赞美我,崇拜我,背叛我,憎恨我,否定我……你们可以尽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极尽愚蠢——”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杰内西斯忽然崩溃地咆哮。
萨菲罗斯愣住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他悲伤地看着他,绝望快溢出来了,“非如此不可了?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变成另一个人,一个怪物,从此消失在我们的生命中?我要就这样失去我的朋友了,而我对此毫无办法?”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因为他看见过他们本可以拥有的未来,却没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可能,“如果你注定要走到那一步,为什么当初不能该死地待在神坛上,永远不要变得像个人类!”
他又饱含期待地问,期待一个否定的答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萨菲罗斯只是轻轻摇头,神色柔和,充满遗憾。
“我从来……没想过……没有他的人生。”
他还是萨菲罗斯,从来没有变过。杰内西斯忽然意识到。
和萨菲罗斯讲道理是没意义的,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说服他。如果没有克劳德,萨菲罗斯就会发疯,尤其当他看到那一线并不存在的希望时。这个事实如同太阳东升西落、星辰斗转星移般毋庸置疑,所有的假设在这条铁一般的定理前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怎么会有、这么任性的家伙。
自己却总是控制不住向他伸出手。
红魔石躺在杰内西斯掌心,他把它递到萨菲罗斯跟前,而萨菲罗斯抓紧了它。
那只手带着人类的温度。《https:。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