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厚爱,可是……可是妾身从小体质便弱,许多大夫都说过,妾身的身体并不适合生育,说不定会把命都给搭上,皇上若是真的心疼妾身,还是不要将绵延皇室子嗣的重要任务交给妾身了,妾身怕会让皇上失望……”
“哦?”木尧年挑眉,单手覆上她的脉:“朕倒是也通晓一些医术,就让朕替冰雪你把下脉,看看到底……唔,冰雪你体质不错啊,脉搏稳定而有力,毫无半点虚弱的迹象呢……”
江雨薇:“……”~~~~(>_<)~~~~,她把木尧年通晓医术这事儿给忘了……
“皇上,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妾身……妾身身体看起来很健康,实际上……那什么,皇上应该听过一句话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用来描述妾身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妾身的脉搏看齐来跳动的很有力,实际上它……它……好吧,它实际上它也是跳动的很有力,可能不能生育不能光靠脉搏的,要融汇各个方面的原因,妾身的身体,的确不适合生育……”
“难道你试过?”木尧年忽然挑眉。
江雨薇愣了下:“啊?”
木尧年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却更让人心惶惶然:“既然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适合生育?”
江雨薇:“……”
“来,朕保证,定会让你平安产子的,而且……”木尧年神情淡淡的,语调却是突然缓慢了许多:“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便再也不会发生了,母凭子贵,以后在这后宫,断不会有人再敢为难于你了……”
江雨薇敛眉,既然上天又一次给了她鲜活的生命,那她也决定重新活过一次,就如同真的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再世为人一般,她要将木尧年,木清真,木胜阳,木拓人,还有那些个千奇百怪的女子,曾经的欢喜曾经的痛苦曾经的一切都抛弃个干干净净。
“皇上……”她抬眸,静静的看着他:“妾身思乡心切,现下实在是没有心思好好服侍皇上,能不能恳求皇上先让妾身回筝玉城跟爹爹他们见上一面,等妾身回来之后,定会全心全意的为皇上,这样……好不好?”
木尧年敛眉,双手若有似无的扫了扫她的衣襟,声音平静无波:“好倒是好,不过朕倒是真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呢,毕竟是回娘家,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朕平白无故的少了一个心尖儿上的人,那么到时候,怕真做出些让慕容城主心寒的事情来……”
江雨薇讨好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木尧年却仍旧是淡淡的,盯着她的一双桃花眼绽放着幽冷的光芒:“冰雪,朕说你冰雪聪明,你定知道,朕是什么意思的,对不对?”
江雨薇艰难的吞咽了下,双手死死握起:“皇上……为什么要抓着冰雪不放?”
木尧年漫不经心的起身:“朕不妨直接告诉你,你性子虽然被那慕容城主惯的难缠了些,可倒是跟朕曾经喜欢的人相似的很,朕……”
他蓦地转身,盯着她的视线冰冷凛冽:“要你做她的替——身!!!”
“……”
“朕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做替身,筝玉城是福是祸,全在你一念之间,你想好了,再来跟朕说!”
“皇上——”江雨薇忽然站起身来拉住他:“皇上临走之前,能否先听妾身讲一个故事?”
木尧年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江雨薇深吸一口气,拉着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又帮他倒了杯茶:“妾身在筝玉城时,爹爹曾经命人教妾些许诗词,妾身记得有一首,是这么说的,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皇上,这首诗中,说的都是真人真事,的的确确是有那么一个皇上,曾经为了一个女人负了天下,而天下也最终负了他,而且,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一代君王临了却栽在一个女人手中的事情屡见不鲜,妾身不想做其中的一个,也希望皇上能不要做其中的一个……”
木尧年静静的听她说完,而后淡声道:“朕不会是那诗中的男人,冰雪你也不会是诗中的女人,朕不会为了你荒废了天下,也不会为了天下舍弃了你!这一点,朕可以用暮圣皇朝君主的名义,向冰雪你保证!”
“妾身相信皇上的话,可皇上既然身在皇位,应该比妾身更清楚皇位意味着什么,不但意味着位高权重,更意味着忍让,割舍,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就如同这后宫中的女子,并不是按照皇上的意愿进来的,皇上要跟哪国交好,便会宠幸哪国送来的女子,要依仗哪个臣子,便要处处留心,将那臣子的亲信女眷纳入后宫好生讨好,不是么?再深浓的情谊,终究还是敌不过天下众人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上若是想做个好皇上,首先要做的,便是断绝七情六欲,权衡利弊,安抚好后宫,管理好前朝……”
木尧年敛眉,她终究还是最在意这些……
“妾身无权无势,娘家又是战败之国,若是在这后宫之中地位过高,岂不是要天天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中?树大招风,皇上若真心希望妾身好,便放了妾身,若是要替身,妾身再帮你找一个便是了……”
木尧年一手支额,眸光怔怔的看着她,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冰雪,你生在筝玉国,可知道你们筝玉国,有一种果子,名唤紫果?”
江雨薇愣了下,用力的攥了攥手:“妾身……知道……”
“那你可曾知道,朕将筝玉城纳入暮圣皇朝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人将筝玉城所有的……所有的紫果树都砍掉了?一颗不剩!!!”
江雨薇噎了下,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皇上……”
“朕恨透了那东西,若不是它,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木尧年定定的看着她,眸光有些失神:“冰雪,你说,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不是若不是它,一切都不会发生,该发生的终归还是会发生,紫果本身并没有错,当初那个相思,既然有心要害她,没有紫果,同样会害了,他只不过是实在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而已,便将全部的怨恨都放到那紫果上面去了。
江雨薇敛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摇头:“妾身并不知晓皇上跟她之间的事情,实在不好说……”
木尧年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声音苦涩:“朕这些日子,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一株开的满枝桠雪白的花树,女子站在窗子里,目光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她说,谁愿意为了她放弃皇位,梦里,她一遍遍的问,谁愿意为了她放弃皇位……谁愿意为了她放弃皇位……”
许久,他忽然抬头,怔怔的看着她:“你知道,朕在梦中是怎么回答她的么?”
江雨薇用力的闭了闭眼,她不知道他梦中是怎样回答她的,可她清楚的记得当初他是怎么回答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卖,更没有后悔药可买,他当初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木尧年,玉碎了,就算是让手工再好的工匠帮忙修补好,终究还是有裂痕的,何况她的心,到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他们兄弟实在太过复杂,而她头脑又实在太过简单,这样两极化的落差,终究让她遍体鳞伤……
见她不说话,木尧年失望的敛眉:“冰雪你不想知道朕是怎么回答她的么?……不……想知道么?”
江雨薇有些无力的叹气:“皇上,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