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横波拼命跑着,突然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挣扎着爬起,就在同时,前面几个身影出现,愕然看着他,为首一个身穿着破衣烂衫的,看起来就像个风尘仆仆的行商,但那张沧桑的脸却让她绝处逢生……“方曼公,救我!”
她喊道。
被她认出,也认出她的方以智毫不犹豫地拔出短铳,对着牛录扣动扳机。
后者反应也极快,八旗满洲能当到牛录的都是百战之余,方以智枪口火焰喷出的瞬间,他已经向右俯身,子弹在他旁边掠过,顺手拔刀的他保持在战马右侧,控制战马向前直冲,顾横波还没爬起,就被他直接踏在马蹄下,同时他的刀横扫向前。
然后……
没有然后了。
方以智还有第二支短铳。
已经做了一年多游击队首领的他早就算是快枪手,第一枪打空就毫不犹豫地甩开拔出第二支。
几乎怼着牛录脸射出的子弹直接打穿了他的脑袋。
死尸在方以智脚下坠落。
方以智后面几个跟着赶到的手下立刻抓住了那匹马,而他则走到了已经重伤吐血的顾横波面前,后者被马蹄连续踏了两下,估计腰椎都被踏断,只能奄奄一息地看着他……
“带,带我走!”
顾横波吐着血说道。
方以智叹了口气,赶紧抱起她,在手下的掩护中,迅速离开这里,他还是女皇朝廷的凤阳巡抚,手下理论上还有几万人的游击队,但实际上分散在几十处,各有首领,他就是个旗号。至于他本人就是带着些家丁,在各地活动,那些脚踩几条船的地方官,和他家族姻亲故旧的地方豪强们,全都默许他随便活动,甚至给他资助,以此再换取女皇朝廷的官职。
所以基本不用担心危险。
这次到合肥其实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劝龚鼎孳弃暗投明。
他俩本来就是好朋友,龚大才子一堆诗文就是在京城他的住处写的。
方以智很清楚,他的责任不是收复多少州县,而是给凤庐安三府保留下文脉,或者说士绅们,毕竟这些以后肯定少不了以叛逆被抄家。这种情况下他就以带头抗清的旗号,在士绅家族中分出所谓忠义们,然后时不时袭击清军,显示出三府士绅并不是全投敌,还有他们这些忠义。最后就算最坏情况,这些士绅都被以叛逆抄家,这些被他带出来的也能作为忠义延续家族,保留三府士绅们的香火。
总要做多手准备。
乱世宗族宜分。
就像方以智一家原本历史上的确因为抗清没落,但并不耽误他们方家其他人在我大清世代簪缨。
哪怕是近枝里面,他堂叔方孔一也很愉快地给我大清做知县,至于桂林方氏其他各房就更不用说,甚至还有方苞这样深得麻哥喜欢的好奴才……
八旗汉军,有资格自称奴才的。
都这么玩。
但他也没想到,清军跑的这么干脆……
或者说做的这么绝。
直接在临走前对那些原本臣服他们的士绅们,来一场竭泽而渔的搜刮,此刻城内到处都是一队队清军,他们倒是没兴趣管那些老百姓,毕竟在清军和士绅合伙压榨下,老百姓都穷的吃土了。
真正吃土。
毕竟要满足清军的军需,伪明只能竭尽所能搜刮百姓,更何况多尔衮还在花钱买,大米是能换大笔金银的,甚至为了能把余粮全刮出来,士绅们都不收粮食地租,转而收银子。然后各地禁止外地粮商收购,发现直接弄死,逼迫佃户只能以他们的价格出售给他们粮食然后换银子再给他们交租。以这种方式甚至能让地租涨到实际上七八成,至于交完没饭吃。
可以去吃土啊!
观音土又不是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