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琴想,如果忽视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和尚未喝到口就被人打飞的茶水,她也会很喜欢今天。
她看着对面被自己击退的神秘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位兄台,何故要来暗杀在下啊?”
短暂的沉默后,对方摘下了兜帽,抬头看着她,嗓音清冷:“好久不见。”
月昭琴双眸猛地睁大,几乎是恍惚了片刻,才终于确定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廖初然?”
女子轻轻一笑,说:“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月昭琴问道。
廖初然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开口就是单刀直入:“我杀了月昭景,就在一个月前。”
月昭琴看她半晌,说:“月家追杀你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
廖初然朝她晃了晃酒杯:“不一起喝一杯吗?”
月昭琴只好绕过遍地碎片,在对面坐下来,拿起仅剩的杯子倒了杯茶。
她问道:“你这是……修炼了魔功?”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魔功,而应算作邪功才是。
这种功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恐怕是在时间内大幅提高实力,但代价是此后灵力将逐渐减少,落至此前境界,并永世不能再进一步
月昭琴道:“为什么不再等一等?按照你的天赋,要想复仇,本也最多不过三四十年的事。”
“不过是心魔作祟,自作自受罢了。”廖初然依旧神色淡淡。
一个月前,她孤身前去无忧岛,终于见到了那个令她痛恨了几十年的仇人。
对方虽衣食无忧,却常年被软禁在此,变得消瘦落魄,见到她时不但不惊讶,反而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
“你是她的女儿吧。”彼时月昭景看着她身上的鲜血,语气平静地开口。
廖初然握紧手中匕首,站在不远处盯着他,并不言语。
“当初我练功走火入魔,不慎把你母亲当做炉鼎,才有了后来诸事。我被软禁在此,一是因为我当年执意不同意母亲处死容寄,令她怒不可遏;二是因为此事有辱月家声誉,他们亦怕我向世人说出真相;至于其三,则是我心怀愧疚,自愿在此画地为牢。”
月昭景神情落寞,颓然一笑。
“四十一年,弹指而过,你终于还是来了。”
“事已至此,我无意辩解,只是把真相说出来而已。”
大概他也的确不算无辜。当初他确实对容寄有意,只是苦于她已嫁人,只能发乎情止乎礼。那天把她误认作炉鼎,未必不与他那些龌龊心思有关。
于是他展开双臂,坦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在月家,自从有了小妹,他和大哥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不过生死由天罢了。
现在小妹叛变,月家又开始扶持大哥,却不知大哥根本就无意于少主之位,也是可笑。这世间,生也罢死也罢,他早已置之身外了。
“对了。”月昭景想起什么一般,从腰间拿出一个玉牌。
廖初然警惕地握紧手中弯刀。
对方将玉牌扔至她面前,微笑着说:“这个给你。”
见她只是皱眉看着玉牌,并未动作,月昭景淡淡地道:“收下吧,不然你出不去的。”
廖初然冷嗤一声:“我今天来了这里,就没有活着出去的打算!”
月昭景道:“小姑娘,做事还是别太绝,你父亲应该还在家中等你吧。”
廖初然静默片刻,捡起玉牌,目光满是狠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你,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月昭景含笑闭上双眼。
……
廖初然的思绪飘摇不定,回忆却突然被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
“也许我真的错了。”月昭琴低声说,“当初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我却偏偏选择了以恨止恨。我以为这样就能快刀斩乱麻,结果我的一时贪图省事,反倒是害了你。”
这种所谓的帮助……不过是“伪善”,是自我满足,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感谢。
她说:“我如果真的想帮你,应该是想办法让你一步步变强,而不是告诉你,该怎样宣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