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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苏醒（第2页）

“这些场面难道让您感到快活？”，他虽然愤怒，但言语之中任然保持着对首席猎人的尊敬，而路德维希也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是非常认真地在听西蒙的话。

“这些尸体，还有外面的那些疯子，那条血构成的河……这就是治愈教会，以及我们教会猎人的真面目？”

“您到底还在坚持什么？这些东西……”，他指向教堂的一角，那具活活被自己折断了双腿的人体正躺在那儿：“教会不值得这么做。”

“我知道，我知道。”

出人意料的，路德维希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听起来他根本就不在意西蒙所说的话的尖锐。

这位首席猎人看向了那具因自己而惨遭折磨的尸骸，回答道：“但这还不是全部，你所看到的，你们所看到的都只是微小的部分。”

“狩猎野兽的人终有一天也会变成野兽，而窥探真相的人也将遭受真相的折磨。”

路德维希缓缓抬起剑，月光圣剑的剑尖指向了面前的张凉：“尤其是你。”

“猎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如果你还尊重我，也尊重自己为人的身份，那么就到此为止。”

路德维希的语气在加重：“你以为这里藏的只是亚楠的过去？”

他再一次摇头：“那会是真正的梦魇，在你洞悉那一切之后，你会发现死亡亦是一种慈悲。”

张凉眼神复杂地看着路德维希，他现在确实失去了继续与对方发生冲突的想法，于是便朝着后方默默地退出了一步。

然而就在这时，张凉却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恐慌，而其来源既非来自路德维希，也不是来自西蒙或其他的什么人……而是源于他自己，他察觉到了一股与自己的身体与意志完全相悖的冲动。

双眼烫得厉害，以至于他几乎要流出泪来，但那股无形的力量却让他无法将眼睛闭上，更没有办法转身离去，他甚至感觉到有一根根无形的线，正在引着他的手将教会巨剑缓缓抬起，并如路德维希一般，将那剑尖指向了对方。

路德维希看见了张凉的动作，也看见了他那双被血色染红的瞳孔，更看见了他那僵硬的双手和那逐渐被兽化毛发所覆盖的手臂。

此时此刻，张凉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引导他探寻所谓真相的恐怕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好奇心与求知欲，更不是什么所谓的命运与运气。

但那到底是什么？

是另一个自己？还是深藏在他体内的本能？

他不知道，甚至也不想去知道。

他的双手在那力量的引导下将剑柄紧紧握住，而名为张凉的人类意识，则如观众一般端坐在旁，无力地观赏着这一切的发生，那力量不允许他逃跑，也不允许他放弃原本的选择。

张凉明白了，哪怕当初的他根本不去理会那自己身上的奇怪病症，也终究有一天会陷入无尽的沉眠，他终将抛弃掉那个能够让他以人身份生活下去的世界，并一步步地走进那名为亚楠的城镇，步入这可怕的噩梦。

至于路德维希口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再也不想去了解了。

月光圣剑的持有者平静地看着张凉身上的变化，眼神之中透出了无奈与失望，而这神情在数秒之内化作了坚定与决然。

外乡人流出泪来，然而那却已经不是泪水了，而是由苍白之血液所构成的血泪。

月光圣剑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染遍教堂的血污如冰雪般消融，而路德维希则看向了那把曾经同样代表了猎人意志，但现在却已经略显弯折破损的教会巨剑。

于是璀璨的月光指向穹顶，染血的巨剑则指向地面。

“你还拿着它，那我便将你视为我的学生……这会是你的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