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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研究大厅（第1页）

从某些层面上来说，拜伦维斯与治愈教会的学者们还是非常诚实的，他们没有给这栋用于进行研究的建筑起一个更加好听或更加委婉的名字，而是直接以“研究大楼”这种简单、直白乃至冰冷的名字来称呼它。

在这里，张凉只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第一次”造访亚楠的夜晚，研究大楼之中的光线无比黯淡，空气也很阴冷，那股无处不在的刺鼻药液气味更是让两人同时拉起了面罩。

梦魇的离奇与多变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张凉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在踏入大厅的一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一种针对自己的敌意，但却又没能找到这股敌意究竟来自何处。

研究大楼的结构要比张凉在亚楠见过的任何一个建筑都要复杂，这栋大楼的规模相当骇人，就单纯的高度而言，恐怕也已经有至少四层了，而且仅从大厅向上看，根本无法推断出那些走廊后面到底隐藏了多大的空间。

“前面有人。”

张凉听见了林梆的提醒，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一同朝着大厅的正中央走去。

在研究大楼的中间，是一段螺旋向上的楼梯，楼梯以一根巨大的圆柱为中心盘绕着，而这螺旋楼梯的下方则是一个巨大的水池，那圆柱恰好竖在水池的正中央。

林梆所说的“人”，现在就在他们的左前方，因为光线与角度的问题，两人都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这个人穿的衣服让张凉直接联想到了用于控制精神病人的束缚服，在惨白的病服上有着一些用于固定人四肢的布条与皮革，只不过现在它们并没有发挥作用，这人跪伏在那水池的边上，整个人趴着，脑袋被身体与水池的边缘阻挡着，似乎正在努力地摸索着什么。

两个人缓慢地靠近，而当他们来到这人身后几米的时候，脚步便同时停了下来，哪怕是张凉，现在双眼里也透出了些许的震惊。

他瞥见林梆的面罩动了动，看上去是骂了一个二字词。

这个病人的脖子上顶着的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头，而是一个足有人头四五倍大的麻袋，这麻袋的表面已经被血液与其它什么液体浸透了，有着一股非常糟糕的气味，而更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则在于这个巨大的麻袋的形状。

它似乎是柔软的，仿佛这麻袋里套着的东西根本就是一大团能够随时变幻形状的流体或者半流体，这病人一举一动都非常的小心，因为他的脑袋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就要碰到那水池之中的刺鼻药液，而他则不断地用戴着手套的手在水池里捞着，样子说不出的诡异。

“谁，谁在那儿？”

沉闷而模糊的声音从那颗巨大的“脑袋”里传了出来，张凉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都想象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在发声，难道是用那麻袋里不断蠕动的流体么？

张凉微微抬起了手中的剑刃，时刻准备解决掉这个潜在的隐患。

然而紧接着，这个忙着在水池中摸索东西的病人便又问道：“不管是谁，能帮帮我么？我的眼睛……我眼睛掉了。”

“？！”

张凉的手臂一颤，他放下了武器，却听那病人一边摸索着那些药液，一边说道：“帮我找找吧，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东西了。”

在他的喃喃自语当中，两人缓步后退，这时他们注意到，在这巨大的水池里，也就是在那圆柱的周围，竟然有着大量的尸体，这些尸体的装扮与刚刚那病人是完全一致的，每一个都穿着束缚服，且他们的头部也都被麻袋罩着，且以一种极度夸张的幅度胀大着，它们绝大多数都浸泡在药液当中，层层叠叠的尸体甚至累积成了一座小山。

“妈的。”

林梆骂道：“这也太邪门了，他们到底是怎么死在这儿的？”

张凉摇摇头：“不知道，说不定这个水池就是他们的太平间……”

话音未落，就听螺旋阶梯的上方传来了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两人连忙抬头，恰好看见一个顶着巨大脑袋的身影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地砸落下来，只一瞬，这身影便重重地砸落在那水池当中，水花飞溅，却是再也没有了声息。

研究大楼中，两名猎人开始顺着螺旋阶梯缓步向上。

哪怕是在遭遇了路德维希那样的强敌，张凉也仍然感受到了不安与紧张，研究大厅之中弥漫着一股极度压抑的气息，当研究大厅寂静无声时，两人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然而这种寂静却又不能长时间地维持着，时不时便有刺耳且尖锐的哀嚎贯穿整个建筑，那声音有如惨叫，却又仿若哭嚎。

林梆始终处于紧张的战备状态，显然这里的压抑气氛也对他造成了相当的影响，当两人走到了楼梯的第一个平台上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全是病人……没有看护么？”

张凉正要回答，然而眉心传来的一阵刺痛却让他停住了脚步，他伸出手，在林梆的胳膊肘上一拽。

几乎就是同时，在这平台右前方的阶梯上，居然无声无息地转下来了数名顶着肿胀脑袋的病人，与之前张凉他们所看见的不同，这些病人的双手上满是鲜血，其中一人的手中居然还握着一根足有一人高的，用来挂吊瓶的铁架，上面同样也沾满了血迹。

尽管两人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但这些大脑袋病人的出现实在是超乎了两人的预料，甚至于张凉的感知都没能捕捉到他们，于是这一次，凄厉刺耳的嚎叫声便在他们的面前爆发，这些样貌可怖的病患们当即朝着前面猛扑而去。

尽管张凉两人现在还没弄明白这些病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他们如何能够捕捉到自己的位置，但他们却都看见了这些疯子们的双手，虽然他们的手掌并未兽化，但手指却扭曲成了一根根细长的尖爪，于是两名猎人二话没说，立即提起了手中的武器。

势大力沉的铁锤带着呼呼风声砸在了病患们的身上，粗暴的反击立即将冲在最前方的病患们掀翻在地，紧接着，一道明亮的月光如刀刃般在这些病患的身上滑过，将他们的身体当场分割。

月光圣剑在张凉的手上闪烁着，他快速地挥动剑刃，将两名试图从侧面袭击林梆的病患砍翻，而林梆则提着爆炸锤迎上了那唯一一个拎着铁架的疯子。

锤头与铁架发生了碰撞，震耳欲聋的巨响当即响彻整个研究大厅，在一脸震惊之中，林梆朝着后方连退数步，直接撞在了一旁楼梯的扶手上，然而那铁架却紧追着砸来，他连忙朝旁闪躲，只听在一连串的脆响当中，整一片的木质扶手被那金属架轻松摧毁。

这病患一边发出尖啸一边追赶着还未反应过来的火药桶猎人，仗着自己毫无规律可循的癫狂进攻与完全超乎常理的力量不断地破坏着能破坏的一切事物。

就在林梆几乎被它从平台的缺口上赶下去时，一声枪响却直接地中断了病患的动作，精准的射击让这个癫狂的进攻者高抬的手臂直接软倒下来，林梆哪敢放过这个机会，爆炸锤一甩一砸，立即将这敌人砸翻，随后，爆炸锤上的熔炉开始了运作，在那火光当中，锤头重重地砸落在那团膨胀的麻袋之上，重压与高温在眨眼间便摧毁了这病患那扭曲的生机。

大厅重归平静，张凉散去了圣剑上的月光，与一头冷汗的林梆对视了一眼。

现在两人都知道那些看护们的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