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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第1页）

&ldo;正是因为你才是浙江的主官，所以更加得为皇上考虑，更加得为朝廷考虑！当大堤决口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想的？淹一两个县，总比九个县全淹了好吧？不淹，这改稻为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你能等那么长的时间，皇上能等那么长的时间吗？朝廷能等那么长时间吗？糊涂啊……&rdo;

钱宁的眼睛越睁越大，他茫然地盯着陈于壁，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连唐太宗都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然是要以民为本，以百姓为重！为了皇上，为了自己的利益，难道就不顾老百姓了吗？

&ldo;……老师，请恕学生唐突，学生想问您：您到底是在为百姓当官，还是在为皇上当官？是应该为百姓说话，还是应该为皇上说话？这江山社稷，又怎能置百姓于不顾？百万生灵，千秋之罪啊……老师，浙江不能乱，万万不能乱呐！浙江要是乱了，我大明将永无宁日矣！难道老师当真不知道，浙党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兼并浙江的土地，他们一旦成了势，朝野上下，还有谁能制约他们？！&rdo;钱宁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梗着脖子低声吼道。

&ldo;你……放肆！&rdo;陈于壁脸气成了红色，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猛地站了起来，&ldo;浙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莫不是真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吃干饭的不成！你要做的事，就是把改稻为桑的国策进行到底！不该你操心的，就不要操那么多闲心！&rdo;

&ldo;我再问你一句，马远的那份供状，到底在不在你这里？&rdo;他紧走几步到了钱宁跟前，厉声说道。

钱宁的眼中涌出了泪水。老师竟然变了，自从他进了内阁，就再也不是以前自己心目中，那个忧国忧民的言官了，而是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僚。

&ldo;陈大人，卑职可以不顾念天下苍生，但不能不顾念自己的白发老父！&rdo;他任凭眼泪在脸上流着，心却已如死灰。

&ldo;天下苍生这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rdo;陈于壁瞪着眼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真是快气疯了，钱宁当了几天布政使，怎么会变得这么固执！一意孤行地跟上级对抗，对他有什么好处？怎么跟朝里那些清流一样，动不动就什么天下苍生多少生灵，能解决什么实际的问题？怎么就不能现实一点！他有句话憋在心里却一直说不出来，浙江的土地浙党是根本别想拿去的，就算他钱宁不动手，自己跟赵志高也会想办法，把浙江的官员都换成自己的人，钱宁还是会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布政使。能顺顺利利地把浙江给弄到手，自己这一边在朝中说话的份量就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可是这个钱宁怎么就这么倔，他难道就看不透这一层吗？非要去争什么名，名能当饭吃？

&ldo;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是在我跟赵志高的肩上担着！浙江真出了乱子，也是我们识人不明，用人不慎！天就是塌了也轮不到你来顶！我只问你一句话：在浙江改稻为桑，你还施行不施行？&rdo;他又回到椅子上坐着，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师生的情意。

&ldo;陈大人，卑职在奏疏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rdo;钱宁慢慢地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对陈于壁说道。

&ldo;好！好！&rdo;陈于壁气急反笑道，&ldo;看来你是执意要把那份供状当成改换门庭的见面礼了！就算那份供状有，也不过是把我跟阁老罢官坐牢，不过你也别忘了，自古事二主者都没好下场！钱宁，就算你把我们给赶了下去，内阁那几把椅子，也轮不到你来坐！&rdo;

钱宁已经完全地平静了下来，他忽然笑的很坦然：&ldo;陈大人，陈阁老，你可以用这个心思度天下人，但不可用这个心思度我钱宁。我不会让浙江的百姓，在我走了以后指着脊梁骨骂我，更不会让我老家人拆了我的牌坊。&rdo;

陈于壁出奇地并没有出声，而是深深地看着钱宁，仿佛要看穿他的心肝肺所有的脏器一般，许久，才放缓了声调道：&ldo;那就是说你已经铁了心了？&rdo;

钱宁再不说话，而是慢慢地回到椅子上坐下，闭起了眼睛。

&ldo;钱宁，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门生，也不许你再称呼我为老师。我没有你这样的门生。明天等皇上召见了你，就回浙江吧！改稻为桑……你不做，我会找别人去做！&rdo;陈于壁不再看他，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了，扭过头来痛惜地看着他，叹口气道：&ldo;知道不知道，我这么多门生，只有你最有出息！可惜啊……&rdo;

&ldo;老师！学生早已不想做这个封疆大吏了……请您上奏皇上，革了我吧！&rdo;钱宁忽地又站了起来，言辞恳切地又对陈于壁鞠了一躬。

&ldo;你……哎！&rdo;陈于壁仰天长叹，无力地丢下了他口述王珉手写的辞呈，大踏步地离开了贤良祠。

&ldo;什么，李化龙要请我吃饭？这个老李，回来这么久了才想起我啊！&rdo;一大清早，朱一刀被下人唤醒，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旁边睡着一脸甜蜜的沈慧。这怀了孩子又不能碰……老朱的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他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邓艾绘声绘色地描述宁娘跟魏德安在床上情景时，一群狼围在他身边眼冒绿光的情景。不知道那个宁娘长什么样子啊？居然陪着一个太监睡觉，简直是太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