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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第1页）

&ldo;于大人，鄙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rdo;孙晋这时悠悠地开了口，&ldo;若是今年改稻为桑的差事办不成，明年三十万匹丝绸的任务就完不成。不知道于府台还有没有别的办法？&rdo;

&ldo;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可人要都饿死了，我就是想出法子来也没用。&rdo;于新武也不看他，而是凝望着远去的船帆道。

&ldo;走吧，去臬司衙门！&rdo;待淳安灾民的船走的远了，秦密才扭过头对队官说道。

织造局别院。

&ldo;那可不行！&rdo;宁娘突然开口道，把两个人给吓了一跳，只听她以极好听的声音说道：&ldo;于新武是什么人，以陈大人对他的了解，他又怎么会做出反诗？如果出了首反诗，也只能说明陈大人的失察。别忘了，钱宁也是他的学生，到了那时，陈大人是不得不保他的学生于新武呢，还是保浙江呢？&rdo;

这话把杨金山给蓦然震醒了。这个事儿不能这么干，虽然自己是宫里的，可是要想把脏水泼到陈于壁跟赵志高的头上，别说内阁答应不答应，皇上允许不允许，单单是老祖宗就能把自己给剥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胖太监又笑的乖甜无比地走了进来：&ldo;干爹，宫里的信！&rdo;

杨金山疑惑地打开信封，可是越看脸色越差。何进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伸长了脖子想知道。许久，杨金山才把身子重新躺回了躺椅上，闭着眼睛做睡觉状，然后无力地扬了扬手里的信：&ldo;想知道信里都说了什么吗？你也不要看了……改稻为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了。&rdo;

&ldo;信里……到底说什么了？&rdo;何进贤一头雾水，难道是朝廷的意思又变了？他胆战心惊地接过信，还没看几行就跳了起来：&ldo;什么？这秦密居然是张位跟沈一贯推荐来的人？居然还有皇上的首肯？这……这还让咱们怎么做！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活没法干了！&rdo;

&ldo;事情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新任的知府是陈大人举荐的，到了浙江就跟你们对着干；新任的淳安知县是张位推荐的，到了浙江也二话不说就跟你们对着干；我现在又身染重疾，管不了你们的事情……他们在上面拿着刀斗，却都砍向浙江。何大人，免了秦密，撵走了于新武，你自己也递辞呈吧！&rdo;杨金山懒洋洋的声音传到何进贤的耳朵里，却显得是那样的刺耳。

&ldo;杨公公，你过虑了吧？&rdo;何进贤还是没想明白，疑惑地问道，&ldo;朝廷落下这么大的亏空，这才想着在浙江改稻为桑，不改国库里就没银子，朝廷过不了关，不改咱们也没有什么错啊，钱宁不正是因为反对这个国策，才丢掉了巡抚的乌纱帽。他们不管是谁举荐来的，再强还能有钱宁强？！&rdo;

&ldo;到了现在你还以为钱宁吃了亏？&rdo;杨金山实在是忍不住了，坐起身来紧紧地盯着他。

何进贤茫然地望着他，钱宁不仅巡抚的乌纱帽丢了，甚至跟陈于壁翻了脸。他难道不就是吃亏了么？

&ldo;钱宁高明哪，你以为他是官做大了，心也大了，不识时务了？现在看来，别说你，就连我，连他的背影都不着啊！&rdo;杨金山看着何进贤，又仔细地回想起钱宁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心生敬佩。

&ldo;这……这话是怎么说的？&rdo;何进贤更加地郁闷了。

&ldo;你仔细想一想，钱宁早就看出改稻为桑在浙江是步死棋，这才用了苦肉计，不惜得罪自己的恩师陈于壁，为的就是金蝉脱壳。现在好了，朝廷上了他的当，把他的巡抚给免了，让你接了这个巡抚的乌纱帽，可你却高兴的跟捧个宝贝似地，现在就是想回头，也回不了了。&rdo;杨金山边说边点着头，论到眼光长远，这个何进贤确实差出钱宁老远一大截。

&ldo;不是，杨公公，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些？&rdo;何进贤尽管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却已经知道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所以连忙发问道。

杨金山用一种可怜的眼光看着他道：&ldo;还要怎么明白？朝廷要补亏空，担子就落在了陈大人跟赵阁老的身上，他们要是办成了，就还能接着干几年；要是办不成，皇上一脚就会踹了他们！张位跟他背后的沈一贯等那些人，就是要想着法子让浙江的改稻为桑搞不成，借着这个势扳倒他们！到时候最早遭殃的人不止是你，恐怕还有我啊……&rdo;实际上他自己也越想越心惊，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钱宁就太可怕了！

&ldo;那陈大人跟赵阁老就得把这件事情办成，不惜一切也要办成！怎么会派个人来掣我们的肘？&rdo;何进贤相通了这关节，却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要派于新武这么个书生过来。

&ldo;我原来也是这样想。&rdo;杨金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ldo;只要搞成了，给国库里添了银子，一俊遮百丑，陈大人他们过了关，我们也就过了关。但从昨天于新武那么个态度，我就有些不太明白，陈大人跟宫里让我们搞这个事，派个什么人不行，却要派这么个人来？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都是因为张位背后的压力，后来又被钱宁一搅合，打陈大人那里就已经乱了阵脚。又要我们干剜肉补疮的事儿，又要派个郎中在旁边看着，还得补亏空，面子上还得光鲜。说穿了，就是要你多出血，买了田改了桑老百姓还要不，赚了钱一分一厘都得交上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