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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第1页）

&ldo;大人还请您赐教。&rdo;张位恭敬地说道。赵志高不会无缘无故地跟自己说这些他肯定有其他的话要对自己说。虽说也有不少的日子赵辅都没有管过什么政事可他毕竟还是内阁的大学士辅论资排辈他也应该对赵辅尊重些。

&ldo;我记得《诗经》里说哀哀父母生我够劳。按理说人这辈子最难报答的便是父母之恩&rdo;赵志高轻轻地拍着两个人的手道&ldo;可又有几个做儿子的作如是想？十个儿子有九个都会觉得父母对他好是应该的他却无需对父母好更无需为父母做些什么于是恩养也就成了当然……陈大人张大人咱们都是儿孙满堂的人你们应该也有感受父子之亲只有父对子亲何时见过子对父亲？&rdo;

这番话何止是推心置腹简直就是在倾述心中压抑已久的苦楚。旁边坐着的两个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同感一下子就起来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内阁他们是堂堂大学士阁员可在家里却被自己的儿子们当成了聚宝盆从来都没有想过为父母要做些什么替他们分担一些重责反而是没有银子了就大大咧咧地问家里要不给就想尽一切办法去哭去闹根本就没考虑过要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为家里为父母做些事情。

但两个人毕竟都是人精了感动的一霎那也有些犯了疑惑赵志高为何要对根本不对路的两个人说这些？当此朝局暗涌湍流的时候张位又不是他的心腹有什么话跟陈于壁说就好了为何还要自己也一起？

陈于壁也不敢接言而是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ldo;你们不好答那咱们就说另外一件事。&rdo;赵志高的眼底滑过一丝失望既是对陈于壁也是对张位&ldo;你们知道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咱们看这些对国策坚决支持的奏疏？&rdo;

&ldo;……自然是想知道朝局对这个国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有哪些人反对为什么反对吧！&rdo;张位这才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ldo;张大人&rdo;赵志高这一声带了些颤抖&ldo;老夫如此推心置腹你还何必这般疑虑重重？你就真不知道皇上让咱们看奏疏的用意？&rdo;

张位又岂能不知道此时依然却装着大悟道：&ldo;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咱们出面撑住大局吧！&rdo;

&ldo;如何撑住大局？&rdo;赵志高突然脸上凝重起来紧盯着他的眼睛道。

&ldo;这……请大人赐教。&rdo;张位只好低下头去拱了拱手。

&ldo;要用好自己的人！撑住危局挺过这个难关！&rdo;赵志高不再兜圈子了边说边重重地按了按两个人的手&ldo;我就明说了吧钱宁既是陈大人的学生也是我的学生；秦密这个人虽然低调可他当年却是张居正的席大弟子！皇上这是告诉你我要用好自己的人东南的大局还要靠他们去支撑张大人以为然否？&rdo;

张位不得不表态道：&ldo;皇上圣明大人睿智。应该有这一层意思在。&rdo;

&ldo;这就是我刚才问你什么人最亲的原因&rdo;赵志高松开了紧握住他们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ldo;有时候最亲的人不是父子而是师徒！儿子将父母之恩视为当然弟子将师傅之恩视为报答！两位大人为了皇上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这次的改稻为桑一定要做成而且不能给浙江的老百姓增添负担一定要推行好！何进贤在浙江搞的那一套不行就算是国策成了也会动摇我大明的根基……陈大人这边要靠钱宁去维持张大人那边要靠秦密去维持张居正教出来的学生不会错；为了不把老百姓给逼反了应天那边必须借粮给浙江陈大人你要立刻给江苏巡抚李元打招呼让他借粮给钱宁！&rdo;

&ldo;大人放心&rdo;陈于壁心中颇有些不情愿可是钱宁可以不认赵志高的面子却不能不给&ldo;我今天回去就写信让兵部六百里加急给李元送去让他借粮！&rdo;

&ldo;黾贤（陈于壁的字）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对钱宁有看法&rdo;看着陈于壁的脸色赵志高缓慢但是有力地开口道&ldo;非此人不能镇住浙江改稻为桑只有在他的手里我才放心！他是知道顾全大局的你仔细想一想他之所以把自己孤立起来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他的恩师你陈大人？&rdo;

陈于壁一时没有转过来弯。钱宁连自己这个恩师都可以不认又怎么会为了保护自己？

&ldo;万一改稻为桑若是做不成他钱宁就要承担所有的责任！&rdo;赵志高不得不解释道&ldo;到时候朝廷不会替浙江背黑锅那就只有让他来背那就意味着必然要牵扯到你！&rdo;

陈于壁蓦然惊醒！赵志高表面上憨厚和蔼可心里面比谁都清楚钱宁这么做不正是为了保护他也为了保护自己？他心里懊恼万分可是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么？赵志高说得对这世上最亲的并非是父子而是师徒！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钱宁又怎么会以牺牲自己前途的代价与恩师决裂？

&ldo;我已经八十了……钱宁已经断了自己的路&rdo;赵志高慢慢地向值班房门外走去声音却传了进来&ldo;内阁的位置已经轮不到他了可我也不会让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去坐。以后的大明只能靠你我的弟子们了……&rdo;

江苏巡抚衙门的大堂今晚灯火通明巡抚李元以隆重的礼节迎接浙江布政使钱宁的到来这让他感到很不安。自己是来借粮的可看着江苏的阵势却仿佛是自己来视察一般他一见到李元就严肃地道：&ldo;时间紧急我实在没有时间应付这些繁缛咱们到内室去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