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和赵大的手再次纠缠在一起。
而这一次,二十岁的老孙也不想再忍,右手放开方向盘,探身去够座椅底下放着的扳手。他浑身都紧张了起来,连脚下也不自觉地加了力气。
油门被踩到底,本来就开得飞快的车像是离弦的箭,在清晨的省道上全速疾驰。
孙三抽出扳手,回身往赵大头上敲去。
可偏偏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原本空荡荡的省道上,却正好开来一辆农用的三轮车,慢慢悠悠地从对面驶了过来。
李四的尖叫声骤然响起,而老孙听见他的惊叫回头的时候,那绿色的三轮车已经近在眼前。
一切的反应都是本能,压根没有什么思考的可能性。冰冷的方向盘被老孙下意识地一盘到底,车身打着旋儿,像是雪白的陀螺,滴溜溜地在路上转了起来。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棵核桃树朝着车窗压了过来,仿佛催命的绿色魔鬼。他们还来不及抱头尖叫,车又再一次调转了方向。
这一次彻底失控了。
那辆绿色的三轮车不紧不慢地从他们身边擦过。满脸沧桑的老农从车上探出头,惊愕地打量着这辆失控的小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遇到的风险。
而那辆出租车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两圈,才吱吱呀呀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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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从车里爬出来的人,是孙三。
他强忍着鼻梁的剧痛,擦了一把被血糊住的眼睛,从破碎的车窗里钻了出来。他摸了摸四肢,摸了摸身上,除了骨折的鼻骨,竟然哪里都没有受伤。
也许这就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吧。孙三绕到车的驾驶座那里,把呜咽着的亲生弟弟从车窗里拖了出来。
一向听话乖巧的黄毛不过被砸了一下就晕死了,他自己在打了个旋儿的车里转了一圈,还能活着出来。
弟弟老孙像是盆骨骨折了,被他扶着试了两下,怎么也站不起来,嘴里直喊着疼。
孙三叹了口气,把弟弟拖远了一点,再望向车的时候,眼神就有些复杂。
如果其余的三个人死在了车里,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但如果他们真的死了,尸体该怎么处理呢?惹来警察,怕横生枝节。现在弟弟受伤,他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抹去车祸的痕迹和三具尸体——如今情况,怕是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他们四个人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孙三叹了口气,还是往车子那边走了过去,正准备救人,就看见赵大恶狠狠地推开了他那侧的门,探出了身看着孙三,神色有点复杂。
赵大爬出来,躺在一旁喘着粗气,右腿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扭在一边,看起来像是骨折了。
几秒之后,钱二也从门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