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发泄完心头的愤恨,林咸松开手,靠回椅背。没了愤怒作掩,一夕之间,他像是衰老不少,“好日子数到头来,也没几朝了。”
林夫人愣了愣,不哭了,抬眼看向林咸:“老爷这是何意?”
林咸念她妇道人家,不愿多言,他直起背,恢复些精气神,方吩咐道:“你今日且准备准备,明天晚些时候,同这不肖子暂且先出京避避风头。京中不久有遭大乱,你们不必跟着凑热闹,待一切安顿下来,我再派人将你们接回。”
林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攥紧了帕子:“老爷……”
林咸打断她:“这事我早有决断,旁的你知情不知情皆于事无补,正好天热起来了,就当着出去避避暑,勿多挂心。至于这不肖子,我就对外说他吃浑酒腿被我打折了,出不了门,刚好也算个借口。”
话虽如此,林夫人听他这话中的决绝语气,还是不免悬起心来。她同林咸夫妻三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却是头一次见他这样。
“究竟出了什么事?”林夫人绞着帕子,“你好歹告诉我,让我明白些,也省得胡思乱想。”
“朝中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清的。”林咸捏了捏眉心,“你不必想得太多,无论好坏……都牵扯不到你们母子头上。”
林夫人还要再问,林咸却不给她问下去的机会,他寥
寥数语打发过后,就让林夫人先回去了。
是夜。
定安掩上书卷,同绿芜说了会子话,正打算歇下,前院传来消息,谢司白进了府。
定安闻言略一怔,与绿芜面面相觑。
定安问:“几时了?”
“将亥时。”
谢司白很少会挑这样的时候来,定安料定有事,披了衣服就要起身。绿芜忙拦住她,好歹穿戴整齐了,一并提灯往了前院去。将至中堂,她们就在挑檐下见到了正与冬雪商议事情的谢司白。
定安不好直接过去,略略止了步。待那边说完事,谢司白一移眼,就看见了正等着他的定安。
谢司白眸中盛了笑意,他将冬雪打发走,定安才过去。离近了,定安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藏在没有灯照的地方,身上穿着件不合时宜的玄色斗篷,怎么看怎么古怪。
定安微一顿:“这位是……”
隐在黑暗中的兜帽人揭开帽檐,现出真容。
原是许久不见的小郡王赵敬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