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云轩在京中早几月前就布下天罗地网,林咸将子外送的小动作不是没被发现,不过谢司白是觉得林祁不怎么重要,仅派了人去跟着,没太大声张罢了。
“林咸将他们送去了同州,在那里他备有庄子和钱粮,我派人查过,和京中没有关系,若他们斩断念想重新开始生活,不失一条出路。”
“他既去了同州,我又如何见得到他?”
“他回来了。”
定安一愣。
“就这样走了,许是走都走的不安生,而且你应当清楚那位小世子的性格,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林家上下受此牵连,单单他逃过一劫,他定然不愿意。”
定安恼道:“他才真的是胡闹,他父亲做的事,同他有什么相干。”
“我暂且将他扣在了城外。”谢司白道,“你后日回宫,若还想再见他一面,明天还有机会。”
见肯定是要见的。定安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祁回去送死。
她应了谢司白,谢司白同她讲好时间,因着宫里还有差事,答应好明日他也会来,方是离开。
谢司白走后,当夜,定安久不能眠。
邵太后曾说,人老了,再没新鲜事可见,在深宫中一日日想起的,全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定安还不曾老去,却已开始体会这样的感觉。
林祁,熙宁,清嘉。
她一合上眼,尽是从前的人,从前的物。
天亮时下了雨,不大,细细的,宛如蒙了层雾。
定安要出城,作了青云轩中小
道士打扮。出了城门离开官道,山路崎岖不好走,加上又落了雨,难免打滑,定安只得弃车亲自步行上山。
还好林祁暂住的地方不算太远,登至半山腰,隔着雨雾,犹见山上农舍。
定安微微顿住脚步。
“殿下?”身后绿芜也一并停下。
她以为定安是走累了,定安却摇了摇头,稍敛心神,继续前行:“无碍。”
农舍算得上十分简陋,不像长居之处,倒像临时搭建起的,外头有两个着蓑衣的老农在冒雨劈柴,看起来同庄子里的人别无二致,若不是秋韵提前讲过,他们实则是青云轩外派的探子,定安根本认不出。
秋韵先近前说了话,两人避嫌躲远了些,定安才进院子。
林祁独自一人在屋里吃酒。探子怕喝醉误事,酒酿得极淡,仅解一解馋,林祁想喝醉也不得,全作聊胜于无。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他头也不抬,仍自顾自斟酒。
定安在看到他的一刻就止不住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