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皇后不作声,半晌才厌倦地抬了抬手:“白露,扶本宫回去罢。”
“娘娘……”
邵皇后摇摇头,也不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心如死灰。
她坐在这个位置十几载,不准哭不准闹,要端庄大方,要处事得体,不能像静妃那样凭着性子乱来,更别提陈妃。
当然皇上也不会允许她像陈妃。
她只能是皇后。
白露命人去叫德妃来侍疾后,扶着邵皇后暂回了坤宁宫。白露不知邵皇后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十分不寻常,邵皇后是个惯会隐忍的人,哪怕是在千秋宴上被定安当众落了面子,也能忍得下。能这样触动她的事,恐怕只有一件。
陈妃。
这是旧年隐伤,活着一天受着一天,是劝解不来的。
白露替着邵皇后除去发簪,让人打了热水。
“娘娘还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作何。”白露是当真心疼邵皇后,还是忍不住出言劝诫,“终于是熬出头了,等来年咱们八皇子继位,那才是风头无两的大事。”
这些话邵皇后何尝不知。她手扶着额头,低声道:“你不曾经过当年,有些事是不知道罢了。”
白露暗叹一声,不再多言。
另一边永平帝好转的消息很快传遍宫廷内外,这一夜无眠的人不计其数。
永平帝此一遭也算是半个身子进过鬼门关。第二日他甫一醒来,头件事就是召谢小国师入内寝觐见。旁人只道那位青云轩小国师是天子近臣,颇为眼热,却没人能想到,永平帝屏退内侍后,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定安,不能留了。”
谢司白眉头都不皱一下,神色平静如常:“陛下此为何意?”
永平帝尚且虚弱,他靠在引枕上,勉力和他说话:“若是你师父在,就好了。”
谢司白虽挂着个国师的名头,与谢赞却是不能相比。谢赞乃一方奇人,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无样不精无样不通。相形之
下,谢司白不过是他扶植出替自己做事的一件杀器。
谢司白垂眸:“不能替陛下解忧,实臣之罪过。”
永平帝有气无力地抬抬手,免了他礼数。谢司白不入官制,是他内臣,当着他的面,永平帝也不必顾忌许多。他将当日在含章殿所见简短告知给谢司白,而后道:“朕并不信这鬼神之事,可她说那些,是只有陈妃与朕才知晓的。她母妃去时她年纪尚小,陈妃断然不会与她讲这些,就算讲了,以她当时心性,不见得能等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