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里有族学,不用去私塾。”
“族学?”
“白家是定州大族,家里长辈多有在京中做官,各家筹银两放在官中,时常请天下闻名的大儒来学堂筵席授课。”谢司白讲这些事并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定安似懂非懂点点头。谢司白见她对这些感兴趣,索性给她讲起自己过去的生活。幼时的谢司白还不是今天这个沉稳性子,他自幼精力旺盛,未入学前天天浑着孩子王的名头,领着一群小孩上树爬山,成日不着家,是族里出了名的顽劣。后来进了族学,开蒙识字,总算有所收敛。但在族学中他也不完全肯乖乖听话,仗着自己聪慧过人,屡屡以下犯上刁难西席,将西席气得甩袖离开之事不再少数,他阿娘为他是烦透了心,一提起他就叹气。那时还没有他阿弟,他阿娘总在说,一个瑾瑜一个阿阙,是天上地下,女儿乖巧的过分,儿子却像个小魔头。
定安枕在他身上,听他说起少时的趣事咯咯笑个不停,笑过了方才觉得不妥。当年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凄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之所以他到现在都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为,这是他这些年来仅有的,也是唯一能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东西。
第119章119
当夜谢司白安顿她在颍州境内的客栈歇下,自不多言。
京中青云轩,冬雪接到密报,却是神色凝重。春日道:“他们去了也才一天,派个脚程快些的人去追,定然追得上。”
“怕是不行。”冬雪心下盘算着路程,“光是颍州的路至少要多半日工夫,等追上他们得到明天晚上,若消息属实,光一个人赶去,也顶不上多大用。”
谢司白不在,春日宛如没头苍蝇失了方向。他挠挠头,颇为焦躁不安:“那该如何是好?”
相比之下冬雪冷静多了,他在最少的时间内估算出每种应急方案的利弊,最终下了决断:“派人往通州调兵,轩里的人也得往城外撤退,公子不在,若上面那位要动手,现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春日听到他的话有了主心骨,点头应下后,颇为不忿地嘟囔一句:“狗皇帝。”
冬雪抿唇不语,可见是赞同他的话。
“你知他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春日摸不着头脑,“好歹十六帝姬也是他亲女儿不是?”
冬雪虽接到探子传来的密报,但原因为何亦是不明,他摇了摇头:“或许是冲着公子去的,十六帝姬……可能仅是连带。”
无论如何这都只是猜测,究竟如何,已不是他们能有所揣度。
身在颍州的谢司白对京中之事一无所知。第二日早起赶路,他骑马在旁,定安不想坐马车,央他也要骑马。谢司白对她向来有求必应,便让人临时去街市备了匹身形不高的小马驹来,耽误到辰时才上路。
定安换了便行的衣裳跟在谢司白身边,一时又像是回到了他们从黎城返京的时候。马车中一眼只能望到四壁,哪比得上在外头可以看清四野。
离京远了,定安心情放松,路上有说有笑。直等将至驿站处,谢司白却忽然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随行的一众人见状也纷纷停住。定安奇怪地看了眼谢司白,不明所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