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让人洗了一个生啃:“好吃!比蜜枣都好吃!”
承业说过,这东西能生吃。
现磨成粉是来不及了,但可以生吃,也可以煮,味道不同,相同点就是:好吃!
汪舜华看着大口啃着蒸红薯的皇帝,有点怀疑他上辈子是饿死鬼。
烤红薯才好吃呢。
和红薯一样被称为“地瓜”的凉瓜,只在南方地区种植成功了,好在耐保存,总算能解解馋。
汪舜华亲自剥下那层薄皮,吩咐左右洗净切片,放进嘴里,脆嫩多汁,清甜香脆。
皇帝赞不绝口,也不忘问亩产几何,知道高达三千多斤,狠狠地啃了几口,这才吩咐重赏。
遗憾的是,产量更高的木薯在北方和江南没有试种成功。这东西原就是热带植物,只在海南、台湾、广西、怀德等省种植成功了。木薯有甜的和苦的两种,都能吃,而且都有毒。甜的毒性小,去皮洗净蒸熟就行,不过产量低,土人作为粮食;苦木薯毒性大,但产量高,可以磨成粉来吃。
君臣听承业汇报过:“最初不知道木薯有毒,洗净了就下锅。有的吃了仿佛酒醉,头脑不清;严重的呕吐不止、昏迷不醒。请军医诊治,银针验不出来,不过从他呼出的气里闻除了苦杏仁一般的味道,想到这东西也是有毒的,于是催吐;天幸那东西味苦,孩子吃的也不甚多,总算捡回一条命;可惜后来还是在海上没了。”
因为有剧毒的嫌疑,即便再三保证磨成粉以后就没了,但朝臣还是坚决不许皇帝吃,汪舜华也只好跟着只能在心中想象一下甜木薯的味道,据说香甜软糯,口齿生香。
虽吃不到嘴里,但皇帝看着地方呈上来的图册和数据,还是禁不住欣喜若狂,亩产四千到八千斤,这得养活多少人!
除了餐桌上有新的美食,写书的间隙,还可以出门看看花。
当年诚泳带回来一部分,如今承业则带回了整个春天:
三角梅冬天只能在暖房里养着,春夏季节还是可以抱出来晒太阳,倒是可以和木槿作伴;一品红去年赏花会上一举成名,迅速风靡京城;仙客来同样一株难求;美人蕉、燕子掌、向日葵、大岩桐、四季海棠都成为新宠,还有后代常见的天竺葵,居然不是原产印度,而是从非洲南部带回来的,只能称作“石腊红”,老乡君子兰花容丰满、色彩艳丽,曾经在后代炒到天价,如今自然也深得文人雅士喜欢;还有香雪兰纯白如雪,清幽似兰;皇帝倒更喜欢风韵动人的朱顶红和唐菖蒲,命人切了插瓶。
汪舜华很怀疑他最喜欢这些花的颜色。
马蹄莲挺秀雅致、花叶两绝,也挺适合插瓶的。
此外,白掌、红掌、吊兰则登堂入室,养在了厅堂里;还有奥斯曼帝国苏丹巴耶塞特二世赠送的国礼风信子,就拿玻璃瓶养在书桌上;还有种观叶的植物,叶子仿佛荷花,花开像观音,形象如观音之手,而且清晨会从叶上滴水。听说永宁长公主得到此花大喜,直说是观音大士显圣,将其命名为“滴水观音”,供奉在观音院。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样看,后代花卉市场的常见品种,差不多都齐了;当然还需要进一步的选育。
卷起窗帘,推开玻璃窗,看外头阳光温热、岁月静好。
真好。
玻璃在这年头虽然价格还是不便宜,但已经不算高档奢侈品了,虽然还有易脆的问题,但太后亲自设计安装,皇帝没有说话,群臣也就没有说三道四。
对于已经退休的老人,大家总是宽容一些。
因为成果实在太喜人,皇帝振奋之余,宣布大赦天下,免田赋一年。同时,给诚国公世袭铁券;博远侯于承业进庆国公,生母陈氏为庆国公太夫人,妻刘氏为庆国公夫人,其他有功将校重重有赏。
自从于谦进封安国公以来,朝廷册封爵位的典礼分外隆重,如今也不例外。
念完圣旨,接过铁券、剑印,表完忠心,还要接受皇帝喋喋不休的训示,才能出来设宴庆贺。
至此,徐家、沐家、于家都是一门两公;张家也曾是父子两公。
弘治五年的年夜饭,吃着火锅唱着歌,翻滚的红锅里,有藕片、土豆片、玉米块、山药片、南瓜片,当然还漂浮着干辣椒,芝麻酱和盐醋葱蒜末混合的油碟里加了花椒面鱼腥草,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