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自然是不痛快的,还真没想到把事情闹大,毕竟被人抢了女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当天参加酒宴的宗室们也不痛快,其他官员同样很不痛快,第二天言官就上疏弹劾王越:居功自傲,强抢亲王姬妾!简直目无王法!
皇帝皱着眉头。他本来因为王越此番立下了大功,想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心腹,才给了这项差事,却没想到竟是这样。
毕竟实权在母后手里,他不想得罪礼亲王和王越任何一方,免得寒了宗室或者将士的心。
但问题总是要处理的。
事情又报给了汪舜华。
汪舜华正忙得焦头烂额,知道这事,自然大怒。
当即招了王越来,问他是否知罪。
王越看太后怒气冲冲,赶紧伏地请罪。
汪舜华问:“错在哪里了?”
王越匆忙进宫,内官也不敢提点,只得低头道:“请太后明示。”
汪舜华把奏疏扔给他:“这上头写的是不是真的?”
王越看了,自觉心惊胆战:“臣知罪,请太后降罪。”
汪舜华道:“你好大胆,居然敢强抢亲王姬妾,你说该怎么定罪?——你也是读书的人,可知道窦宪是什么下场?蓝玉有是什么下场?你还真好的坏的都学?是不是真以为有丹书铁券就可以免死?”
王越生性豪迈,不拘小节,当时一时兴起,便也做了;如今太后发作,细想起来,也觉得背后生凉:这要是较了真,那可是死罪!——明朝最看重女子贞洁,小说戏曲里权贵子弟强抢民女遇到清官就是砍头的命,何况抢了亲王的姬妾?兔死狗烹,如今北方新定,太后会不会借他的脑袋严肃军纪——人家可是公开说了“现在才是军队最危险的时候!”
急中生智,王越也叫起屈来:“太后,臣怎敢强抢礼亲王爱妾?那是臣求礼亲王赐给臣的。”
汪舜华哦了一声,看向礼亲王:“是这样的?”
礼亲王真的觉得难堪,但还是硬着头皮奏告:“臣敬仰昌国公威名,几个歌姬,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汪舜华变了脸色:“胡闹,那些歌姬都是你的侍妾,怎么能随意赐与臣下?你不怕失了皇室的体统,也不怕后面的宗室有样学样,结交大臣!”
这话很重,礼亲王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王越也磕头请罪。
商辂也出班请罪。
汪舜华看了一眼商辂,到底松软了口气:“礼亲王罚俸半年;王越夺国公爵位,降为威宁侯,仍给世券,闲住。今后再有这等狂悖不义的事发生,一律重处。”
礼亲王固然冤枉,但如果这回不处理,下回别人就不好说冤枉不冤枉了;王越劫后余生,连忙磕头称是。
汪舜华看着王越:“那些个歌姬,再回王府也不妥当了;你既然索要了去,索性各陪笔嫁妆,打发了去。也算做了件好事。”
王越口头称是。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虽然不如很多人的预期,但也超出了很多人的意料——毕竟王越是太后的心腹爱将,又刚刚建立了不世功勋,这时候朝他下狠手,不仅让将士寒心,只怕历史书上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