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睁开眼,唐宜用一条洁净的白布擦拭她一支血红色的枪,她好像坐在我身侧,我伸出手看看,眼前是天花板……我在……床上?
“苦厄,我已经向委员会报告了你的情况,医疗团队来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精神状况堪忧,一会儿想去做个检查么?”
“你不是应该在……丹阳派么?”
“是啊,我本来要去做任务,但是你的情况太危险了,我申请来照顾你。别看了,你在修真学院。”
我感到一阵头昏,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忘了,勉强爬起来抱膝坐着,唐宜继续擦枪,然后收回,合拢双手交叉身前,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来聊一聊。”
“嗯。”
“怎么忽然这么乖了?”
“我不知道。”
“为什么觉得改革派会是杀害玄术前辈的凶手?”
我们都沉默了。
看来唐宜的确是挺生气的,导致她一开口就是这么尖锐的问题,我想了想,决定好好回答:“你们为什么觉得妖狐就是凶手?”
“你觉得不是?”
“我觉得不是。”
“你知道妖狐在哪儿?”
我被套进去了,唐宜年纪轻轻的确还有三分诡诈。
“我不喜欢你这个语气。”我说。
“什么?”
“学院也好,改革派也好,都是你这样的语气,自顾自地做决定,别人稍微怀疑一句,你们就露出一副我们要毁灭世界的样子。你们明明只查到了鹰妖的羽毛,你们完全可以谨慎表示鹰妖的可能性,可现在呢,新闻铺天盖地都是人类要和妖狐打,我会怎么想呢,我只会想,你们是在强调什么?”
我说得很慢,我讨厌他们的宣传机器开动起来的样子,用很多冠冕堂皇的大词,我一句也不信。
“可是你想,陨落的都是金丹元婴的老前辈,修真界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全灭吗?好,就算修真界全面开战,改革派所有老前辈都不要脸,就算他们没有一个在霞落山直播现场,是可以将十九位前辈格杀在这里……但是会这么无声无息吗?而且说什么改革派不改革派,丹阳派难道不是改革派吗?何至于在此地对自己动手给自己惹上一团臊呢?”
“叫喊得越大声越是在遮掩什么,谁知道呢。”
唐宜气急:“你就咬定了这事儿和改革派脱不了关系是吧?你怎么知道那些前辈们都是保守派?”
“我就是知道。”
“其中有好几位公开支持改革,你不上修真网吗?”
我师父说他们都是保守派,我不相信唐宜,但是我觉得唐宜很生气,而且我说多了会暴露我知道得很多。我其实也只是在愤怒,我并不能咬定改革派就是凶手,因为聚集这些人是师父的决定,有谁会提前知道这件事然后暗自谋划呢?我想不到,但我很不喜欢改革派,他们大声叫喊,仿佛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