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丑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地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段溪桥守在门边,静立不动,宛若白雪铸成的雕像。
开门声响起,一乘轿子从王府出来,由王府的侍卫抬着,朝着宫门方向行去。
段溪桥静静看着那乘小轿走远,闭了闭眼,心里一片荒芜。
他毫无意识地追着轿子的方向,一步一挪,慢慢地走。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红色映入眼帘,他才恍然意识到,竟是已经到了宫门外。
而那抹红色,正是跪在地上的傅倾饶。
望了望傅倾饶膝下的那些雪,他心里一阵阵地疼。努力别开眼,他走到她的身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一在身边挨近,傅倾饶就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冷意。
想到他站在风雪中一夜,她十分忧心,却一眼也不能多看。硬生生逼着自己盯着眼前的地面,半分也不挪开。
此时尚未开印,还未正式开衙办公。宫门处来来往往的大都是些需要出宫做事的宫人。
黄公公听几个小徒弟说了他们的事,很是惊讶。有心想告诉楚青岚,又怕他年少气盛挨不住事。思前想后,还是将二人跪在宫门前的事情先告诉了楚涵宣。
他选的时机很好。楚涵宣刚从静修的内室出来,眉目舒展,看上去心情不错。
接过黄公公捧上的亲手沏的茶,楚涵宣听了那番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说起了旁的。
黄公公心里焦急,却半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按捺下全副心思,顺着楚涵宣的意思去说。
晌午时候,楚青岚因了些小事惹恼了楚涵宣。黄公公本欲相劝,考虑过后,反而稍稍添了把火。听到楚涵宣下令关楚青岚一天禁闭,黄公公这才松了口气。
金乌沉下复又升起。
用过早饭,楚涵宣仿佛这才记起外面跪着的两个人来,问道:“他们那是等了多久了?”
黄公公斟酌了下,说道:“许是有不少时候了吧。奴才记不清了。”
楚涵宣淡淡地“嗯”了声,拍了拍扶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说是“进来”,也不过是从宫门外移到了御书房的外面。
傅倾饶早已冷到没了知觉,膝盖更是早就麻木到僵硬。
这样硬生生再挨了一个多时辰,楚涵宣方才出了屋子。看到他们,他笑出了声,问道:“你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段溪桥首先开了口,说道:“微臣如今无意娶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