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韶光还没有回答,已经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在旁边轻声说道:“问公子,有我呢。”
问晖转过头来,随即一怔,道:“是饮真前辈吗?你现在的身体都这么清晰了?”
慕韶光道:“是,我看他这一次恢复的很快,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就有实体了。有饮真在这里就行了,你同叶天歌去吧,要不然没人盯着,我怕她和夹谷家碰上,一下子闹出什么乱子来。”
问晖笑道:“那太好了,恭喜饮真前辈,那我这就去了。”
现身出来的饮真冲他点了点头:“多谢,请放心就是。”
问晖离开之后,慕韶光便将衣服除下,进入桶中泡灵泉水。
饮真也如多年来无数次地照顾他那般,帮着他解开腰带,将衣服取下拿走,又认真地叠好放在一边。
而后他走到慕韶光身后,将桶中的水舀起来,轻轻地浇在肩膀上,又不轻不重地为他捏肩。
这件事,甚至在饮真不能从剑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了,他知道慕韶光喜欢怎样的水温,怎样的力道,甚至也知道慕韶光身上的每一处伤疤,每一处印记。
虽然慕韶光进入魔域之后,一直以唐郁的面貌示人,但脸是让人看的,身体上的伪装就不必那样精细了,除了按照唐郁的身高把自己稍稍调矮了一些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改变。
饮真的手按在他光裸的肩膀上,只觉得凝脂似玉,触手生温。
作为男子,慕韶光的肩膀不窄,肩背却很薄,这使得他的身姿挺拔而单薄,也愈发令原本就劲瘦的腰肢显得更加纤细。
而此刻,他懒洋洋地将双臂支在桶沿上,腰以下的部位都浸在水里,视线顺着肩头而下,只能看见优美的线条由肩胛骨至背至腰,一路收束渐窄,到了水平面的位置正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凹弧,无比诱人遐思。
饮真是一柄剑,他知道,剑和人的躯体是不一样的,剑是冰冷的、坚硬的、锋利的、挺直的,可多么的神奇,人的肌肤竟然可以这样的温暖,这样的细腻,一具身体上,有这么多的起伏转折,辗转变化。
甚至还可以更加深入地探索,欣赏更多的情态。
作为一柄剑,饮真跟在慕韶光的身边多年,他们相互陪伴,并肩作战,从来不会対彼此有着任何的隐瞒和避讳。
可是,在通晓情感的同时,他就会难以避免地伴随着而生出欲望。
此时此刻,一个仍旧毫不设防,一个却有了自己的心思。
只要……只要他的手再向下一些……或许就可以将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抓进手中。
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加致命的诱惑了。
“饮真?饮真?”
饮真猛然醒过神来,“嗯”了一声,发现是慕韶光在叫他。
他的手指也跟着一紧,在慕韶光的脊背上划出一道红痕,慕韶光下意识地避了避,身上的水珠纷纷像白玉上滚落的珍珠似的,越过红痕一直下滑,与木桶中的水融为一体。
慕韶光道:“在想什么呢?我说你也去歇着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饮真本能地说道:“我不会累。”
慕韶光说:“一旦有了身体,有了情绪,有了七情六欲,就会感到累了。身体会累,心也会累。”
他这句话语气平平淡淡,明显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却一下子把本来就心虚的饮真说的哑口无言。
饮真默默退回到了剑里,封锁自己的所有外感和思绪,仔仔细细寻找只是一柄剑的感觉。
他是慕韶光的剑,他必须要绝対的服从,绝対的忠诚,事事服从慕韶光的命令,他不能因为任何理由被赶离主人的身边。
这才是他生命全部的意义。
慕韶光没有太过在意饮真的反常,以他素来缜密的性格原本不会如此,但他急着将别人都支开,其实是因为他的身体确实不太舒服。
原本在当年与魔神开战的时候,慕韶光就受过不轻的伤,后来一直没有完全养好,整个穹明宗上下提起他的伤来无不忧心忡忡,简直恨不得成天轮番的将他捧在手心里一样的呵护照顾。
慕韶光性情刚毅,一面是不愿意让人担心,另一面也是嫌烦,因此有什么不适从来能遮掩就遮掩过去。
这次因为叶天歌的事,慕韶光发现自己似乎还有一段缺失的记忆,前几天就强行用灵力引动神思,想要试着想起点什么,结果反而遭到了反噬。
这事他跟谁也没说,免得每次想做点什么,就要被劝来劝去,再说了,若是被问晖发现了,难免又要去跟问千朝告状,到时候也是一场麻烦。
方才慕韶光泡在水里,又想了一会事,猛然感觉一阵气血翻涌,立刻将饮真支开,而后自己默默运气,梳理经脉中暴蹿的灵力。
但伤势压得久了,这一次却说什么都控制不下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慕韶光忍不住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当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无力地向下滑去。
木桶里的水逐渐浸上来,他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东西,耳边也是一阵嗡鸣,唯有触觉尚算灵敏,只觉得突然有一双手伸过来,架住了自己。
只是那双手正在颤抖,甚至似乎抖的比慕韶光自己还要厉害,慕韶光忍不住反握了回去,而下一刻,他就被一下子从木桶中抱了出来,紧紧地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