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儿子比,这侄子吃了不少苦。但他却比从小受尽宠爱的那个更加懂事和成熟。
费远舟喝完才想起:“叔叔你来多久了?我给你也倒杯水。”说着就要去找茶缸。
但这全是大老爷们的办公室,竟找不出一只干净的茶缸,费远舟尴尬地拎出一只磕了大半瓷的茶缸:“叔叔你将就点?”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叔叔何时能将就了。
屁个“将就”,只有“讲究”。
果然费敏才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走。”
说着他站起身,缓缓走到费远舟身边,深深凝望他一眼,眼神中似有对晚辈的欣赏,也有些许遗憾。
“叔叔……”费远舟有些不知所措。
他猜测费敏才是因为年初三那场不欢而散的家宴而来,但他猜不透费敏才的立场。
“婶婶那天在你家冲动了,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我们长辈不应该干涉其中,这一点我批评过你婶婶了……”
费远舟耐心地听着,他知道,后面一定会有“不过”。
果然,费敏才深深吸一口气,又道:“不过,你妹妹那小嘴也太麻利了,说话吊心火啊。”
费远舟不以为然:“真话常常让人难堪罢了。小孩子还不懂迂回。”
费敏才扬眉,发现这个侄子沉着中已渐渐生出锋芒。
“小舟,叔叔想问你一个问题。”
“叔叔你问。”
“设身处地,你会甘心接受李千千吗?”
费远舟下意识抚了抚茶缸上磕碰的缺口:“我这里只有缺了口的茶缸,叔叔你要么选择视而不见,要么只能不喝水。就这么简单。”
一句话:你没的选。
既然没的选,还谈何甘不甘心。
甘心又怎样,不甘心又怎样?
费敏才怔在那里。素来儒雅清俊的他,眼神黯淡,竟然有了一些疲惫和颓然。
这神情叫费远舟颇为不忍。
他自小丧父,虽夏宏光将他视若己出,但费敏才的神情还是让他隐约回忆起父亲的样子。
费远舟心一软,低声道:“叔叔,你们应该见过李千千了吧?”
“见过了。”费敏才叹道,“说句心里话,真不是……咱家的人。”
这意思费远舟明白,虽然现在提倡婚姻恋爱自由,但在长辈眼里,门当户对很重要。
“小年的意思呢?”费远舟又问。
费敏才冷笑一声:“他还能有什么意思,破罐子破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