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撑着一把油纸伞,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在长街之上,落霞余晖洒在他身上,映照一抹削薄疏影。
萧萧细雨入黄昏。
黄昏细雨仿佛都是为他而来。
他的身后,跟着杨无邪与师无愧。
苏梦枕缓步踏入楼里,收了纸伞,跟在身后的师无愧抬手接过,脚步却只停留在门口。
只有杨无邪继续跟了上去。
楼下大堂内,还是只有空荡荡的桌椅,没有半个人影。
苏梦枕面色不变,仍是优雅且从容,提着衣摆,拾级而上。
上了楼,只觉高楼风大,高处愈寒。
杨无邪停在了二楼楼梯口。
苏梦枕压下咳意,抬眼望去,风口处,有一白衣人扶阑而立,垂首远望。
此时此刻,能在此处的,除了与他有约的狄飞惊,不作他选。
狄飞惊听到动静,回身相对。
这是苏梦枕第一次见到狄飞惊。
这也是苏梦枕第一次,用好看来形容一个男人。
胜雪白衣尘不染。
nbsp;这真的是很好看的一个人。
孤寞,潇洒,逸然出尘。
狄飞惊好看得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狄飞惊。「注一」
二人相对而坐。
“苏公子。”狄飞惊提壶斟茶,神态自若,先行开口道,“请恕在下失礼,我的颈骨伤了,抬不得头。”
苏梦枕脸上并无讶异之色。
自见到狄飞惊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觉出了他的异常之处。
习武之人大多耳目聪敏,狄飞惊的呼吸不同常人,似有若无,时断时续,显然不是伤了喉管,就是伤了颈骨。
“金风细雨楼中,有位供奉树大夫,是当朝御医。”
苏梦枕轻咳了几声,未再多问,只说道,“狄大堂主若有需要,或可前来我们金风细雨楼,寻他看诊。”
这是示好,亦是一种隐晦的拉拢。
狄飞惊唇角浅勾,微微笑着,“你的咳嗽他治不好,我的颈骨,他也治不好。”
这句话的潜台词里,是果决的拒绝。
苏梦枕站起身来,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