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从手机收藏夹里找出一张图,看起来已经给无数人看过了,那是一张旧报纸的照片,只占据了很小的篇幅。
‘少年街头求助,寻找失踪幼弟’
下面配的图片是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应该是在冬天,他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军大衣,手中拿了张黑白打印的照片,眼睛哭得肿起,鼻子下面还挂着鼻涕,都冻成冰挂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寻找弟弟何昔瑛,不爱说话,有轻微自闭症,1月份在人民广场失踪,今年4岁,右手有六根手指……”白纸上的字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一笔一划但仍歪歪扭扭。读到这,陈宸的话音一顿,瞪大了眼睛,瞬间眼前划过很多画面,柴房里的那个手印,还有陈鹤朗提到的星星哥哥。他不禁有些困惑,六指是什么很常见的基因遗传病吗。
“人家去采访他,他一直很自责,说是自己陪弟弟玩的时候弄丢的,别人就劝他,让他别找了,说他这个弟弟可能是被拐走了。他也是倔,一有空就到走丢的地方站着,听说站了有一两年吧。”同事点了根烟,也给他递了一根,陈宸接了没点,夹在手指间。“也是可怜……弄丢了血肉至亲啊,换我我得愧疚一辈子。这些人贩子就该死刑!”
何惧昂,这个他没有任何好感的名字,对于这位老熟人,在敬畏之外,又多出了几分同情。
炒河粉上来了,在没完全亮起的天里,冒着热腾腾的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烟火气中,看似与自己全无关系的事,其实不尽然,陈鹤朗也是孤儿,他是走丢的吗,他也会有家人在远方挂念着他吗?
“后来呢?找到了吗?”
“当然是没找到,不然也没什么何检了。他当年拼了命地考上法大,毕业之后做检察官,发誓让人口贩卖绝迹,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衣你知道吧,他立志为所有的人贩子送葬。”他往嘴里塞了口河粉,吃得津津有味:“牛逼啊!升官升的也快,何检的开挂人生!就是太不好相处了。”
“听说他是同期里最拼的检察官,升得快是理所当然的吧。”陈宸机械地咀嚼着食物,还在反复想那张寻人启事。
“我们这些基层小警察是比不了咯。”他拍了拍陈宸的肩膀。
陈宸轻车熟路地来到陈鹤朗办公室的时候,他哥还没来,只有褚泽林在里面整理资料。
“我哥呢?”
“他今天跟我说他晚点来的,你怎么来了?”
陈宸一噎,他有个大胆的想法,不会他哥正在家里等他呢吧?
“刚下班,来逛逛。”陈宸打开手机App,果然他哥的坐标还在家里,叹了口气,现在回家还来得及么。
别等会骑着那小电驴刚到家,他哥开着车来公司了,他憋着一肚子话想问呢。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在这等一会。
坐在他哥的老板椅上,东摸摸、西看看,桌面上一如既往地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连灰尘都没有。
“你们吵完架了?”
想起昨天夜里陈鹤朗的转变,眼睛转了转:“没。”
“那他最近对我态度为什么那么好?难道他终于意识到了忠心的我比你更值得他信任?!”褚泽林说到这,资料也不整了,激动地站了起来。
正好对上陈宸狼一样的视线,眼神危险而凌厉。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