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东北联军和寇军,在通辽附近交战,被敌人端了指挥部,陈富被爆炸余波冲击昏迷,杨宇重伤,指挥部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没办法继续指挥调度,全靠各团团长临场指挥。
之后,寇军摆出“锋矢阵”,三两下,队伍被冲散了。本来不是敌人的对手,队形散了,加上士兵素质层次不齐,又没有上级指挥,一下子失去了凝聚力,四处逃窜。
警卫员带着昏迷的陈富,和重伤的杨宇,在第一师的掩护下,且战且逃,一路被敌人追着跑,最后进了深山,索性敌人对山沟里的地形不熟悉,不愿冒险,这才让他们这支残兵逃过一截。
后来,他们这支队伍,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走了近半个月,才看到了一个废弃的村庄,一行人才这样住了下来,休养生息。
陈富带领的第一师保存的还算完整。作战部队,班、排、连、营、团,至少没全打光。陈富醒来后,修养了几天,统计好士兵的数目,再分配,就变成了:一个班10人,一排三班,一连三排,一营四连,一团三连,一师四团,再加上干部和卫生员,不算上失去战斗力的伤兵,一共5200左右。
后勤部队,非战斗人员的身体素质普遍比不上战斗人员,虽然极力护着,还是损失了大半。
通讯连只剩下一个班,索性设备还在,能和外界取得联系,情况还不算糟糕。侦察连剩下一个排,被陈富混编进了巡逻队。至于医疗部队,都是些赤脚大夫,本来人数就不多,一场仗下来,就剩下两个人。
士兵好找也容易练,可这后勤人员,培养起来困难,死一个就少一个,他们这有爹生没娘养的,上头拨不拨人,还得看委员长高不高兴。杨宇没少为这个感到心痛。
部队安定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最基本的,吃的问题,总要解决。东北联军不像一般部队那样,有供给部队。
行军途中,士兵们背着卷起来的棉被,里边裹着衣服鞋帽,零零碎碎的杂物,有的也会藏点干粮,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档挡子弹。炊事员就背着锅碗瓢盆之类的。可谓是全副身家都在背上了,所以,部队开拔也容易。
那会儿仓促撤退,士兵们也没忘了把东西带上。在杨宇的命令之下,所有的士兵统一把粮交上来,让炊事班煮成大锅粥,分到士兵手里,也就大碗的水加十几粒米。
陈富低垂着眼,望着坑坑洼洼的桌面,那段日子虽然苦,可全军上下团结一致,上山挖野草,采野果,挖番薯,设陷阱逮野兔,到河里抓鱼……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
到后来,为了扩充队伍,杨宇带着亲信到周围更远的村庄,发展群众,陆陆续续招进了不少新兵,部队扩充到5600人。然而,一个正规编制的师,至少一万八打底。
再后来,杨宇提到了收编……
陈富仍然坐在之前坐的位置,面前放着一碗白开水,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喝过酒了,连少有的荤腥也不碰,活的像尊菩萨。
他以为,他能够继续忍,为了民族大义,为了他的信仰,为了队伍和谐……可最后,他却发现,这条路,已经走不下去了。
陈富低垂着眼,喝了一口白开水,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男人,张口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男人脸上带着几分喜意,“都办妥了。”他忍不住多嘴说了几句,“嘿嘿,看那一群五大三粗的爷们围着尸体干嚎,跟丑角唱戏似的,别提多滑稽了。”
为了把杨宇的死嫁祸给寇军,陈富先是派人把杨宇带出驻地,趁着天还没黑,把杨宇的两个警卫兵也骗出去,带到县城到驻地之间的官道附近,杀掉三人。
又是偷袭了寇军控制的县城的守兵,把敌人引到官道上。至于敌人发现了尸体怎么处理,会不会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他们的驻地。他根本就不在乎。
不过,听到男人的描述,陈富感觉有些异样,“你有亲眼看到那三个人的尸体吗?事关重大,你要想清楚再回答。”
男人面容微僵,“他们围得太瓷实了,我没看清,不过,我往里那么一瞅,这每个人浑身带血,跟个血人似的,应该是死透了吧,没错,就是死透了。”
陈富摩挲着茶碗,不再吭声,这个计划算不上高明,甚至漏洞百出,事到如今,他也没那心思去想什么高明的计划,够用就成。
就实际意义上来说,杨宇活着,能带来更大的利益。可这有什么关系,死了更好,一了百了。
“嘟嘟嘟……”粗粝的响起,是集合的号角声。
晒谷子的堆谷场,聚集了大半的人。
“弟兄们,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说一件事。将军,将军他……牺牲了。”说道最后三个字,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将军昨个去县城,和石川寨的大当家商谈收编的事情……”站在高台上,男人穿着洗的发白的军装,脸上满是激动,“他娘们的王八蛋,竟然和鬼子勾搭在一起……”
说到激动处,壮实的跟头牛一样的汉子,眼眶通红,面容狰狞,“别人怎么样我不管,老子今天就要为将军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