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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眼里蓄了泪,胡乱抹了两把,道:“若是连老奴都走了,老夫人您该怎么办?”
罗老夫人拍了拍那婆子的手背,“也不知老婆子我还有几日活头……”
“老夫人……”
婆子泪流满面,跪了下来,朝她磕了头,“老奴不走,生死相随!”
她没接话,而是转身扶门朝外走去,望着府中还未卸下的白布,久久没说话。
婆子见状连忙起身,正要踏门而出就听到一女子声音传来,“老夫人!老夫人!”
来人是她的女儿,罗府的家生子。
老夫人慢慢转头朝着声源看,只见一身着粗布衣裳的青年女子,梳着丫鬟头,满脸焦急,“老爷……老爷醒了……”
因着是跑来的,婢子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
话音刚落,老夫人原先僵住的身子才有了动作,想跑奈何身子吃力,竟险些栽倒在地。
“老夫人!”
“老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惊道,连忙扑过身子去扶。
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赶到。
请的大夫也不过刚到。
丫鬟缓缓停了步子,站在原地瞧着那一身布衣的大夫,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如今罗府沦落到只能请到最便宜的大夫上门医治。
罗府日渐萧条,如今的罗府跟人去楼空没什么区别,竟有些可怖。
猛然回神,丫鬟才提步进屋。
“老爷!”
越过跪在一旁的长子和儿媳,老夫人飞扑过去,匍匐在床榻边沿喊道,声音说不出的凄凉。
“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不好……”
是她将长子与孙儿养成这般模样的,是她的错,若不是她,罗府怎会有今日?
她如是想着。
等到大夫把完脉,冲众人摇了摇头,老夫人哭得更惨了。
罗振艰难的动了动手,将妻子的手牵住,“是我罗家大限将至,怎会强加到你的头上”
连他也大限将至了。
他猜得到。
老爷子气若游离,说得艰难,像是想到什么,他动了动身子,“怎么都在此处”
屋中人闻言皆是一愣,都低了头。
或许是猜到了答案,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想撑起身子下床,奈何身子虚弱乏力动弹不得。
他躺在床上,竟是落了泪,一个苍老的男子罕见的落了泪。
一时屋中啜泣声不断,连大夫什么时候走的都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