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她刚进苏家签上合同,她奶奶就把她的半年工资全部预支走了。
大娘本不想把钱预支给她奶奶的,但,架不住人家是小云的监护人……
裁缝为小云量体做新衣那会子,她身上还是深浅不一的血淋淋伤口。
小云刚来那几天性子孤僻脾气还差,无论谁和她说话她都不搭理,大娘身边的人想给她上金疮药,也被她执拗地推出了房门。
后来还是大娘亲自出面,才哄好了小云,大娘怕小云身后的伤口感染,特意让女家庭医生给小云处理伤口,绑着小姑娘双手强行用酒精给她伤处消了毒,再敷上消炎药。
家庭医生去给小云看伤那会子小云已经在发烧了,用暖暖的话来说,就是如果小云还在自己家,那么重的伤没有人帮忙处理消炎,任它发烧难受,一旦烧得厉害了,小云这条小命说不准就搭进去了……
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生命力比野草还坚强,譬如梵宁,被伤成那样,医生都说救不回来了,她却还能凭借着强烈求生欲,熬过了难关,活了下来。
有时候却脆弱如薄冰,譬如小时候同村的大壮……一场普通人都能撑下来的水痘,却带走了他的小命。
张云和陈娟儿都是大娘送到我院子里的小姑娘,毕竟暖暖现在这身份,已经不能再做普通的打工人了。
有了这两个小丫头在我院中嬉闹着,即便是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会觉得无聊……
不过要过年了,凤凰,苏钰苏暮,还有狐狸小青青都在我这住着,就连大娘大伯也时不时会来看望上几眼。
暖暖多时还在榴花阁一个人安静待着,我这段时间极少见到她,每次见面,都感觉她比前一次瞧见消瘦了不少……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心爱之人被做成人皮灯笼这事,搁谁身上,谁一时半会都难以接受。
我坐在一盏梅花瑞雪的灯笼下十分有闲情逸致地晃着双腿,夜幕渐深,两打打闹闹的姑娘也打回了后边自己住处。
一瓣海棠被风卷落枝头,我伸手接住,落红点在掌心,紧接着竟有一片冰晶也掉了下来,融于手心温热里——
下雪了?
我心底一喜,想起身去院中溜溜,一昂头,却见一把春水桃花的油纸伞出现在头顶。
我讶然扭头,果然见到一袭白衣,长发如瀑,墨丝未束的玄霄站在我身后,面容清隽,眉眼温柔地执伞陪着我。
而他这身白衣,广袖长袍,暗绣沉银卷云纹,单瞧着是有点素,但亮点在于,肩缀幽蓝星辰宝石,有那一粒粒璀璨熠熠的星辰石相衬,素雅中就平添了许多分超脱世俗,不食烟火的清雅仙气……
遥想当年,我就是被他这一身恍若世外谪仙的装扮给迷得七荤八素,分不清天地日月……
男人的深眸凝着淡淡的金泽,如墨的剑眉飞扬入鬓,鼻梁高挺,薄唇轻轻抿着。
五官精致如笔笔精心细绘的一幅画,俊容棱角清晰,低眸看我的视线,深邃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