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顾郁信誓旦旦如此说道,“我要把你的名字刻在我家祖坟上。”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这话简桥算是领会了。当第二天早晨他离开的时候,看见顾郁躺在床上那副不省人事的迷糊样儿,就笃定他什么也不会记得了。
“我昨天没干什么很毁我一世英名的事儿吧?”在电话那头,顾郁这样问道。
果然。
简桥默然一刻,笑了笑:“没有。”
白云流光,轻巧无言,光线倾泻而下,舱内听见的轰鸣的机器声变得和周遭一样平静。
简桥看着窗外的云,以及遥远的映照得众生如蝼蚁般的潦倒大地。
天光大亮,暖阳金辉,凉风习习穿堂而过,一夜过后枝杈上开出点点桃红的梅花来,给冬日里灰白暗沉的院子添上一抹娇俏的飞霞。
“哟呵,开花啦!”顾郁不紧不赶地走进屋,把水壶轻轻搁在角落,转头一屁股坐在桌沿。
“倒霉孩子,开俩月了,这会儿才瞅见。”顾千凡边吃早点边吐槽他道。
顾郁撇撇嘴,从老爷子手里抢了两块饼塞进嘴里。顾千凡问:“小梨怎么还没起?”
“又来了,顾老同志,”顾郁说道,“别人家孩子你也管。那简桥住咱家的时候你怎么没催过他起床?”
“还好意思跟简桥比!”顾千凡胡子一吹,“人家简桥睡过懒觉么?再说了,偶尔一两次也是他晚上熬了夜,别人成天画画多勤奋,你看看你!”
顾郁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孩子,比不得,攀不得,说一句也要不得。
“我也勤奋,”顾郁挣扎着为自己正名,“我待会儿就去买颜料。”
顾千凡把碗一丢,捋了捋胡子:“我跟你一块儿去,好久没见着老李了。”
“不行不行,”顾郁说,“您太大方了,去了他就抬价,我去的时候他都给我最低价的。”
顾千凡啧的一声,两眼一瞪,侠肝义胆扑簌簌往外溢,振臂一挥抄起拐杖就往他屁股上抽了一棍子:“下来!”
“啊!”顾郁猛地跳下桌,揉了揉屁股,仔细想了想刚刚那句哪个字没让他老人家称心如意。
“说多少次了,好歹是我顾千凡的孙子,向着外人别跟个铁公鸡似的,”顾老爷子说道,“别弄得我亏待你一样啊。”
“您自己说每个月买颜料剩下的钱给我的,”顾郁说,“我砍价就是在赚钱啊。”
“亏待谁也不会亏待咱们家小宝滴,”顾千凡放下拐杖,给他使了使眼色,“去把小梨揪出来,你带他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