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被普陀三寺的方丈传了出去,一时间,江湖上不少人都在称赞小天师心胸开阔,不计前嫌。这也让不少佛门中人,对张之维的观感有所改变,不再像之前那般敌视。
而在异人界一部分先行者已经出发,另一部份也在积极备战的时候,外面的风波无一刻不在变化。
北方战场上,战局节节溃败。撤退下来的守军们,个个情绪低落。虽然暂时远离了炮火,性命无忧,但他们的脚步却无比沉重。
一个稚气未脱的新兵,一边跟着大部队撤退,一边忍不住哭着呢喃道:“北平没了,津卫没了……要是北方尽失,咱们的脊梁骨……就断了啊!”
可脊梁,在铺天盖地的炮火面前,是如此脆弱。
他回头望去,只见远处,倭寇的太阳旗像一块块肮脏的血膏药,正在华北平原这片巨大的伤口上不断蔓延。每蔓延一寸,都有无数的弟兄倒下,用生命诠释着什么叫一寸山河一寸血。
金陵,军事大会。
夏夜的蝉鸣被厚重的墙壁隔绝在外,作战室里只有风扇徒劳的转动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一盏巨大的吊灯下,委座的目光死死钉在墙上的巨幅地图上。
地图上,代表倭寇的红色箭头从平津地区出发,势如破竹,直指晋鲁两地,而整个华北平原,无险可守。
“委座,”
一位参谋指着地图,声音沉重,“平津失陷,倭寇主力正沿平汉、津浦两线南下,他们的兵力已超过十万,全是甲等师团。我们在那里……是在用人命填。”
委座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关节敲击着桌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黄淮海平原上和倭寇进行主力决战,无异于自杀,他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真去了那里,就是中了倭寇速战速决的计,可若是不去的话,那里的倭寇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正准备沿着华北这条最便捷的路径,直插神州的心脏。
“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委座沉重的说道:“他们想在北方打,我们就偏不在北方和他们决战。他们想由北向南,我们就逼他们由东向西!”
他的手指,猛地从北方移开,重重地戳在了地图的另一个点上。
作战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在那里开辟新战场?”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那里是远东金融中心,是列强的利益所在,一旦开战,就是一场国际风暴!”
“我就是要这场风暴!把战争拖入那里,把战争拖到全世界的眼前,让他们看看,谁才是侵略者!我要用这个远东最繁华的城市,作为祭品,来为我们争取‘以空间换时间’的战略纵深!”
他转过身,看着在座的将领们,一字一顿地说道:“命令,第87师、88师、以及教导总队开始集结。我们要主动出击,把倭寇的主力,从北方拖这里来。”
这是一个疯狂的、破釜沉舟的赌局。
他要用最精锐的部队,在最繁华的都市,打一场注定血流成河的仗,只为了打乱敌人的部署,也为北方的残兵和后方的动员争取哪怕一两个月的时间。
魔都的暗流,顺着长江逆流而上,抵达渝城时,化作了街头巷尾激昂的呐喊。
渝城的告示栏前围满了人,“川军出川抗日”的黑体大字墨迹未干,就被百姓们的欢呼声和鞭炮声所淹没。
嘉陵江畔的码头上,王蔼正指挥着手下,将成箱成箱的药材和物资装船,运往魔都。在他的不远处,一队队穿着灰色军装、打着草鞋的年轻士兵,正沉默地登上轮船,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奔赴国难的决绝。
此时的川地,募捐活动随处可见。富商们捐出成箱的银元,百姓们则捐出粮食、布匹,甚至是自家做饭用的铁锅。
工厂里,工人们自发地三班倒,夜以继日地赶造着武器弹药。
乡村里,青壮年纷纷报名参军,蜀道之艰险,山高路远,但他们却用最质朴的行动,用自己的双脚,丈量着救国的道路;用自己的血汗,支撑着前线的战局。
而在遥远的西北,广袤的黄土高原上,一支装备简陋的军队,也在进行着同样的总动员,他们大多面黄肌瘦,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们没有精良的武器,很多人手中拿的还是老旧的汉阳造,甚至是红缨枪、大刀。但他们的纪律严明,士气高昂。
南方的桂、粤等地,地方军阀们也纷纷响应号召,整编部队抗倭,这些平日里素有间隙的军阀们,在亡国灭种的危机面前,也终于放下了彼此的成见,开始团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