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压身,裴影跪倒在地,呕出好几口血。
殷红不断滴落,沁得厚雪塌了一片。
狂风尚未停息,刮得他脑袋胀痛难忍。
头是疼,却还清醒。
他心里明白,此等控剑的手法,放眼天下也仅有一人。
能将他人之剑纳为己用,唯有扶鹤。
裴影大喘着气抬头,恍惚的视线落在连漾身上。
除了她,他再没瞧见任何人。
裴影平缓片刻,才踉跄着就势单膝跪地,拱手道:“惊扰尊君,望尊君恕罪。”
他知道扶鹤定没有杀人的意思,否则不会提醒他“刃将斩”。若尊君有意取命,只怕他早已人头落地。
但扶鹤也未曾留有情面,如果再继续下去,只怕他将修为大跌。
他将语气放得诚恳,不想,扶鹤并未停止。
在狂风乱卷中,裴影又听得一句。
“合剑,封。”
话落,那些断裂的剑刃竟开始重塑成利剑。
“铮——”
剑鸣声下,剑身没入地面,共十三把剑,如剑笼一般将裴影困在其中。
裴影惊愕抬眸。
消失的剑气再度出现,只要稍碰,便能重伤与他。
他咬紧牙,终于后知后觉。
尊君并不需要他的歉意——无论诚恳与否。
他目光一斜,落在连漾身上。
“明月姑娘。”他沉声道,“方才并非有意相伤,望明月姑娘既往不咎。”
扶鹤转身,眸光一如雪风般冷淡。
“明月?”
视线相撞,连漾以心音应道:“是现下这张脸的名字,用了假身份,会方便些。”
这事她先前已与他解释过一遍,扶鹤便未追问。
况且,眼下还有更令他在意的事。
他落下打量。
往常见她,她身上总透出股松快的劲儿,没什么能拘住似的。
可现在,那常有笑意的眼里俱是疲色,脸也苍白得厉害。身上被刮出不少伤,风一吹,便冻得青紫。
扶鹤难以说清心底滋味,比忧虑要更沉重,较之不安,又多了些极易陷入失控的怒意。
他将繁杂心绪藏在那冷淡神情底下,不显一丝一毫,然后抬手,拿掌心贴着她的脸,指腹轻划过一道伤痕。
“漾漾。”扶鹤轻唤道,“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