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道友,我是有一事想问。”管衡神情自若道,“在七鹤书院时,除了你那入魔的同门,可还有其他蹊跷之事?”
“其他?”程潘言愣愣摇头,“没有啊,除了赵师弟被魔气上身,再没有其他事了。”
管衡追问:“那你为何要去摧毁那阵眼?”
程潘言嗫嚅片刻,才硬着头皮道:“因为害怕。那书院里根本没人,我师弟又入了魔,放谁身上不怕?”
坦诚说出缘由后,他并没有松口气,反倒更为局促。
“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不能死,得活着。但只有毁了那阵法才能离开,我就……我也不知道书院底下封印了一只魔。”
说来奇怪,他平日里对上魔也会害怕,可从不像这次这么惊惧。那惧怕磨灭了他的理智,催促着他,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管衡复又看向他颈上的那花纹。
相比方才,那漆黑的纹路又长开许多,已有半截指节那么长了。
他稍拧起眉,将手扶在了剑柄之上。
这时,他才想起连漾说过,最好将程潘言的灵力封住。
她说得不错,这人已叫魔气入体了。
恐怕不久,他便会入魔。
管衡心生恼意。
他只把程潘言当成是实力薄弱的胆小之人,却不想他竟会入魔。
他摩挲着那剑柄,目光在程潘言脸上游移。
如果现在杀了他,流出的血必然会引起水魔暴动。
但要是不杀,依程潘言的心性,恐怕很快就会失控。
犹豫间,他竟开始懊恼方才没用灵术封住程潘言的灵力,可同时又不快于这份懊恼。
而对面的程潘言还在喋喋不休,诉说自己有多怕,那赵师弟又有多惨。
诉完一通苦,他忽提起了另一事:“我也并非有意要去动那阵法,只是脑中总能听见有人说话。是那人告诉我,只要将阵法毁了,就能离开。”
“有人?”管衡抬眸,“谁告诉你的?”
“我怎么知道。”程潘言一脸苦相,“那声音总在我脑子里打转,想忽视都不行。”
管衡神情渐凝。
他起先还不明白,只是一魔体期的魔修,为何会让云真仙君选择启阵毁岛。
但如果那魔修能将魔气送入人体,再蛊惑人心,情况便大不相同了。
他将剑攥得更紧,另一手则有灵息运转。
但就在这时,程潘言停下了絮叨。
他又听见了那声音。
——他想杀了你。
程潘言面部的肌肉一颤,目不转睛地看向管衡。
——他将你视作累赘。看见他的剑了?他正盘算着如何砍下你的脑袋。
管衡注意到了程潘言的沉默,又见他死死盯着自己,便问:“程道友,怎么了?”
程潘言咬紧牙,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不止:“你为何将手放在剑上?”
说话间,他颈上的魔纹正在急速生长,如蛇一般爬至下颌。
管衡看在眼中,神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