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沉默许久后,他才开口道,“漾漾……并非是忘恩负义之人。”
大长老神情稍凝:“知远,你莫不是对她心有同情?我先前就提醒过你,待她,可喜欢、可掌控。但绝不能让她左右你、影响你。”
管衡几乎将手掐出了血。
“是,我知道。”
可他已心生悔意。
如师妹那样的人,合该是广阔天地下一株随性生长的树,而非被人束箍枝条。
“既然清楚,那就做好该做的事。”大长老厉声提醒,“切莫为了她,而与老夫,与你应师妹作对。”
管衡垂下眼帘,应道:“谨听师父教诲。”
虽点头称是,但他深知,心底的天平已倾向另一端。
只是眼下以他之力,难改局面。
“孺子可教。”
大长老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
管衡接过。
“这是……?”
“胥家送来的信。”大长老道,“再不过几日,胥家剑冢便要开了。你的剑既然已经断了,便去挑把合心意的剑。”
管衡犹疑:“师父,我那把剑,还可修好,两柄断刃,我都已带回来了。”
“我是要你接下此信,再去胥家选剑,而非在过问你的意见。你还想提着把破剑,去重振管氏一脉?”
管衡垂下手,脸上毫无血色。
“是,弟子知晓了。”
“另有一事。”大长老缓声开口,“此次选剑,连漾也会去。”
管衡抬眸,错愕道:“师妹也去?”
“嗯。”大长老道,“上回你赠予她的剑碎了,耽误了我们不少事。此番,我又请了位铸剑师铸了把剑,用了箍灵诀。趁此次剑冢大开,你寻着机会把这剑换给她。”
管衡试图劝道:“但师妹已有了佩剑,用着也衬手,应不会再换剑了。”
“她只是现下有剑,而非一直有。”大长老睨着他,“知远,你莫不是被伤着脑袋了?她有剑,毁了便是。”
管衡僵怔,许久,才颔首道:“是。”
“若办不成此事,你也不必回来见我,更无须整日为管氏一脉的前途担忧——此事不成,何能担得起重任?”
“……是。”
待送走大长老后,管衡才转身离开戒律堂。
不知何时落了雪,雪风冷冽,吹得他身上痛极,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
他已打定主意帮连漾躲过此难,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剑冢选剑必须要去,又要瞒住大长老,以免他生疑。
思索间,他行至了一处小池畔。
落雪静寂,可他却忽听得一阵笑声。
那笑轻快,藏了些揶揄。
管衡顿住步子,抬眸。
不远处的树底下,连漾与述戈迎面而立。
平常见谁都作轻蔑的述戈,这会儿却乖顺地躬着背,任由身前人掐他的脸。
不仅由着她,还调笑着道:“小师姐,又拿好话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