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分别立于他的身后。
左边的老媪头包厚巾,看他的眼神混沌又慈和。
另一边的老翁眉眼间多了两分厉色,干瘦的身躯如将枯的竹枝,被冷雨沁得苍白。
他二人俱将手负在身后,手中皆握了把森冷的匕首。
刀尖向下,承着渐起的天光。
“子和。”左侧的老媪开了口,脸上不见丁点血色,“雨下得大,怎的还在外面乱逛?”
述戈半步不移。
“来找师姐。”他道。
“既然找你师姐,如何不进去?”老翁看着他,“子和,让她把门打开。你奶奶拿了两床被褥,也一便给你师姐送去。”
“被褥……”述戈斜睨过视线,忽一笑,“所幸我前些日子都洗晒过,很干净。”
说话时,他并没有转身。
他只近乎执拗地盯着地面的水洼,妄图将那两张模糊的脸看得更分明、记得更清楚些。
掩在头巾底下的鹤发,起伏的每一条皱纹,甚而是印在那干瘦皮肤上的浅褐的斑。
他一一看过,又竭力记住。
“述戈。”连漾将手搭在门上,轻一拉,“他们是受魔物控制的鬼魄,并非活人,勿要受其蛊惑。”
话音刚落,她便听见了“噗嗤——”一声。
那声音极小,微弱到如夜里悄然绽开的花。
却又极其明显,将冷夜的寂静刺破。
连漾一怔,倏地拉开门。
一股浓厚的血腥气扑面打来,分外呛鼻。
述戈静立在门前,浑身被雨水打得透湿。
而他的腹部,从后往前径直插了柄匕首,刀尖刺出,折出血淋淋的光。
刺入匕首的,正是他身后的老媪。
连漾目露惊愕,当即甩出两道驱邪符。
符箓近前,那对老苍惊叫两声,片刻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拧起眉,道:“怎的不躲?”
以他的修为,绝不可能躲不开这一刀。
述戈头也没抬,情绪尽掩在半垂的眼睫下。
“我不知道。”
他不知晓为何要留下。
亦不清楚为何不躲。
他只清楚一件事。
“可师姐。”他抬起发颤的手,指腹轻抵在刀尖上,“因我而死,便是为我所杀。”
他自当赔罪。
为偷来的名姓。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