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峰多矮山,地势偏低。郁凛平日里多住在主山洞府,而灵池则在离洞府三里开外的幽谷地宫里。
灵池颇大,每角有金龙银鹤绕身的四根白玉石柱。
池壁由上品灵石砌成,池心一座玉雕睡莲,被温热池水蕴养得剔透莹润。
将述星与述戈带入灵池时,天际已翻着一丝鱼肚白。
连漾困得不行,蹲在池边撑着脸道:“你们先在这儿待着罢,等会儿我再来找你们。”
她还是不大信这两人都是述星,只能想其他法子弄清楚。
述星在她左手旁,关切道:“仙长一夜未眠,不若先去歇息。”
话音刚落,另一旁的述戈就接过话茬。
他抬着双阴沉沉的眸,直言:“若非你突然出现,仙长也不会这般操劳。”
述星惊愕于他的厚颜,可又无从解释。
酸涩愤懑在心间涨满,最后陡生出难言的委屈。眼睛又烫又酸,他垂了眸,一线泪水便顺着颊边滑落。
往常见他哭,连漾只觉有趣,想再逼得他多掉几滴泪。
可眼下他掉的眼泪,与平日里亲近时冒出的泪水全然不同,要苦涩许多。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语气生硬道:“莫要哭了,我没怪你。”
“我知晓。”述星不愿叫她为难,只生生受着心底的那股难受劲儿。
连漾又看向述戈,说:“你们既是同一个人,又争什么?”
郁凛垂了眼,斜睨着他二人。
他打趣道:“师妹,那脾性相近的人,才最易相争,遑论这二人为同一人。”
述戈忍着心底躁戾,摆出副好说话的模样。
“仙长。”他问,“是我挑起事端在先,往后定不会了,你……你别不理我。”
述星倏地抬眸,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这人发疯了不成?
何来这般癫态?!
他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太大的委屈,最过分的针对,也不过是别人笑他腿疾。
可大多也只是在背地里冷嘲热讽,而非摆于明面。
像述戈这般山匪似的嚣张行径,他还是头回遇见。
故此,他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怒意都快将胸腔撑破了,也寻不出个泄气儿的法子。
而就在他忿忿之际,郁凛忽然往前一步。
他站在连漾身旁,神情含笑道:“述小郎君既知不对,少言便是。”
述戈神情一凝。
郁凛又道:“莫叫我师妹为难。”
他语速慢,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儿,可说出的话却字字犀利,堵得人没法回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