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息出现开始,连漾便一眨不眨地望向祭坛。
所幸直到离开礼殿,坛上都无人出现。
“连漾,”闻辞三两步追至她身边,“咱们还去试炼场吗?”
“不去。”连漾说,“看得也差不多了,明天再让翘翘练两把就行。”
“那我们现在——”
“师妹。”忽有人近身,拦在他二人面前。
瞧清来人是谁,连漾敛住笑,不冷不淡地唤道:“大师兄。”
管衡垂眸。
夜色渐浓,将他的面容掩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瞧见那往上微抿的唇角。
似在笑,可他的语气并无半分轻松,而透出些疲惫。
“师妹,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连漾心知即便躲过今日,也还有下一回,索性道:“什么话?”
管衡瞥向闻辞。
后者却像没看见似的,只将连漾的胳膊一碰。
连漾会意,低声与他说:“没事,你先去云方阁找翘翘,话说完我就回来了。”
闻辞往她手里塞了个小布囊,耳语:“要是他为难你,就把这东西掐碎了,我马上就能来。”
等连漾应好,他才离开。
“师妹,”周身无人,管衡却仍将声音放得轻,“你这段时日去了哪儿?”
连漾迎上他的目光,直言:“我记得只要不做错事,宗门也无权过问私事。”
“是。我自是相信,师妹不会犯错,可……”
他陷入没来由的踌躇,偶作轻叹。
“这些时日里,我每晚都噩梦缠身。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做的错事太多,才会梦见一件又一件荒诞蠢事。”
连漾稍怔。
心底的烦躁渐被压下,换之以惊愕。
她忽地抬头,看向管衡。
柔和的月光拂开云层,映清了他的脸。
连漾曾在这张脸上见过最温和的笑,临夏的风似的,将她从寒冬一样的日子里捞出,温和地扫落压在她身上的尘。
可她托付的信任,亦是被这笑意一点点碾碎。
而目下,他脸上没半点笑。
脸色苍白,眉眼间沉着显而易见的挣扎与痛苦,看她如看失而复得的宝物,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连漾不觉开心,反倒警惕地往后退了步。
她有意打岔:“噩梦而已,师兄念两句清心咒就行了。”
“不,不是!”
管衡语气陡急,神情竟在一瞬间变得扭曲。
“若是梦,何故日日夜夜地折磨我!
“我亦想将它当成梦境,当成不值得相信的假物,可有些事已然发生了,我不得不信!师妹,我是不得不信!”
说到最后,他竟带着咬牙切齿的恨。
连漾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
她又往后退了步,右手别在背后,指尖碰着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