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是因为她的注视,那感觉便更为强烈。
也因此,他使出的诀法竟没生效。
这于他而言,还是头一回。
扶鹤稍抵开软毫,说:“方才出错了。”
连漾打量着他的脸。
脸色一直没什么变化,就好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可他说话时,嗓音已然多了些哑色。
“失误不打紧。”连漾颇有些粗蛮地将笔一转,眼中渐有笑意,“再来一回就是。这回你慢些,不然我记不住。”
扶鹤便又试了几遍。
但无论哪回,言灵诀都没起效。
到最后,他的呼吸已浊重低沉许多,而桌上的笔架却一动不动。
连漾偏还有意催促:“施诀如何能断呢?你这样我学不会的。”
直等她再一压笔,扶鹤忽轻咬住了笔毫。
咬动时引起的轻颤经由笔杆传至手上,连漾愣住,一时忘了反应。
也是这愣怔的片刻,那细长的笔杆中间忽钻出一条玉色的细线。
那玉线往前缓慢延伸着,碰着她的指尖,缠绕过她的手指,最后停在指根。
随即,玉线便如刺绣、雕物一样,绣雕出一朵小小的玉昙,其上浮动着微弱的银芒。
配着缠在指根的线,竟像枚精巧的玉戒。
连漾的注意力全到了那玉戒上。她把毛笔往旁一丢,眼也不眨地盯着指上的玉昙。
“好漂亮。”她挥了下手,“也甩不掉。”
“是剑息,等完全凝形便能取下。”扶鹤哑声开口,“喜欢吗?”
听他这样问,连漾陡然发觉他一直看着自己。
眼神不似往常那般冰冷,而是透出不加掩饰的温情。那视线温和,却又带着穿透人心的力度。
几乎是在对上的瞬间,连漾就想避开。
她下意识一蹲,藏在了椅背后面。
好一会儿,她才露出双漆亮的眼,小幅度点点头。
“有些喜欢。”
声音不大,却像雨后林间往下坠的雨珠子,明快清脆。
话落,腰间的玉简又开始轻振。
连漾捞起玉简,仍是述星——
“漾漾,试炼场人有些多,要换个地方吗?”
连漾摩挲着玉简,余光瞥着那枚昙花。
她想去找述星,可又还想再玩会儿。
扶鹤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反复琢磨、考量,最终确定她现下的心绪应当不错。便把此事记下,又将那些惹她不快的东西一一摒弃。
他又看向那块玉简。
不消细想,他便知晓有人在等她。
而他也明白,她还在犹豫。
扶鹤清楚她留在此处的可能性不大,但依旧默不作声地等着她的选择。
不多时,连漾按住玉简,回了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