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眼里蓄满了泪水,“三姑不是为他难过,他死了我都不会掉一个眼泪,我是为我两个孩儿难过,他从未……从未这样抱过他们……”
陈容想起大儿子三岁时,有一次想要找他爹玩耍,刚巧林长宾刚从学堂回来,大概在被夫子训了话心情不好。
秋儿喊着爹爹朝他跑过去,结果却被林长宾一脚踢开,踹的孩子当时脸都紫了,半天哭不出来,心疼的陈容直掉眼泪。
越想越难受,只恨自己当年懦弱,没能早早离开这个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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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开始收拾东西,成亲这么多年,家里添置的东西屈指可数。
早些年陈容年轻的时候也爱打扮自己,买了新布做衣裳会被公婆念叨,说她过日子不能大手大脚,要把钱攒着给林长宾读书。等他考中举人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张饼给她画了一年又一年,直到老大老二都长起来,她也习惯了缩衣减食的生活,连带着两个儿子都没过几天好日子。
后来林长宾不考科举了,家里也没多少钱了,他又要开铺子,试图从陈容的嫁妆里拿银子。
幸好那会儿她咬死了没同意,不然如今连傍身的钱都没有。
嫁妆箱子从屋里搬出来,陈容拿干抹布擦了擦上面的尘土。
这些都是当年出嫁时爹娘给她准备的,里面有五十贯钱和八十两银子,还有几匹细布匹和首饰。
结婚时陪送的六床铺盖,有两个褥子已经铺烂了陈容没要,只把好的都拿走了。
大人和孩子的衣服装进包裹,从老家拿的年货,一样没落全都装回车上。正好来的时候赶了两辆车,这些东西都能带回去。
林秋跑前跑后的帮忙搬东西,脸上的笑容都没落下过,连脖子上的伤都不痛了。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林长宾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寡妇和怀里抱着的孩子。
这俩人可真是等不及了,陈容还没走,寡妇就登堂入室了。
林长宾是特意回来盯着的,生怕他们走得时候把家里搬空。
回来这一路上他心里一直琢磨,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儿,到底是哪个长舌鬼将这事告诉了陈容,不然以她的头脑不该知道自己在外头胡来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只得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和离并非他本意,但被她发现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正好把儿子接回来早早上族谱。
进了院子看着车上装得满满登登,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脚步匆匆的跑进屋里,见屋内空空荡荡少了好多东西。
“陈容!你是要把我家搬空吗?”
三姑拍拍手上的灰尘道:“你家里有什么啊?还当自己是林家少爷呢?你在外头开铺子赔钱,家底早折腾没了,我拿的都是我爹娘给我陪嫁来的东西。”
林长宾不相信,跑到骡车仔细检查,连被褥都打开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他家的东西这才泄了气。
“秋儿,穗儿,你们真要跟你娘一起走?”
两个孩子在传统的父权观念教育下,对他又十分惧怕,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陈青岩连忙挡在两个表弟身前道:“刚才可是说好的,你这是要反悔?”
林秀才确实想反悔,林秋和林穗都走了他怎么跟方二郎交代,前前后后收了人家那么多好处,婚事不成到时候都得吐出来。
王瑛冷笑一声道:“你那儿子还小,万一表弟有个三长两短,他怕也长不大。”
林长宾一听这话,彻底歇了心思,什么都不如他的宝贝儿子重要,摆摆手道:“养了一群白眼狼,赔钱货,走吧走吧,这辈子莫要再回来。”
林秋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眼里闪着泪光看向表哥表嫂,有他们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