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喂,夫人哭了。&rdo;有人看到了她的眼泪打湿布巾,提醒道。
&ldo;夫人现在能听到咱们说话,只是不能动吧。&rdo;
&ldo;哎呀,咱们吓到夫人了吧。&rdo;
&ldo;夫人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帮你换身喜服。&rdo;
沈弄璋眼泪止不住,只在心里反驳:&ldo;谁是你们夫人,一群土匪!&rdo;
&ldo;快给夫人梳头吧,时辰快到了。&rdo;
不知是自己的眼泪起了作用,让这些女人起了同情之心,还是她们早已为自己穿好了衣裳,总之,这些女人不再摆弄衣裳,而是扶起瘫软得像泥一样的沈弄璋,抱着她坐到一张硬邦邦的椅子上,摘了她脸上的黑布。
沈弄璋看到自己正坐在梳妆台前,脸上泪水还没有干,铜镜里映出一张哭得模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浑身无力,连表情也做不出来。身上果然穿着喜服,黑色锦缎,红色刺绣滚边,确实华丽。然而,这不是她想要的!
围在身边的几个女人看起来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都有,全部盘发梳着妇人髻,长得都不讨人厌,却偏偏正在做令她讨厌的事!
房间四角点着灯柱,每个灯柱都由长石雕就花纹,其上放置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蜡烛,石头的屋顶上,还挂着一盏八角吊灯,八只蜡烛也正亮着,照着屋内如同白昼。
四壁看起来像石头,怪不得自醒来便觉得有些阴凉。
屋内陈设虽不豪华,比之普通民家,确是堂皇许多。
一张热水浸过的布巾盖住了脸,擦去了她的泪痕,又细细擦过脸上每一处,沈弄璋竟然觉得这热气令自己感觉缓和了一些。
头发被放开,有人为她梳头。
自铜镜里看到一个眉眼温柔的妇人,一手执梳,一手轻轻托起自己的长发,一边慢慢地梳顺头发,一边喃喃似地轻吟:
&ldo;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rdo;
&ldo;二梳梳到头,无病也无忧。&rdo;
&ldo;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rdo;
&ldo;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rdo;
&ldo;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rdo;
&ldo;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rdo;
声音缓慢柔和,字字句句都可听出说话人在真心祈求与祝福。
沈弄璋心如刀绞,泪似雨下!
这本该是她出嫁时母亲为她梳头低吟的祝福,但她从小便失去母亲,父亲更惨死,已无人给她出嫁祝福。而唯一的爱人穆砺琛,却偏偏碍于仇恨,无法与他结成连理。
这祝福与她而言,不仅讽刺,更是锥心刺骨一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