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怜”
她微微偏着头轻唤。
“今日你出嫁,本是要血亲兄弟送嫁的,可子熙已不在了,我们本是同族,你称我一声兄长,那便由我来送你吧。”
温怜的语气很轻,眼里的光芒忽明忽暗。
她低垂下头,艰难地扯起嘴角。
胸口烦闷异常,嘴巴一张一合,半晌只吐出一个“好”字。
“姑娘,吉时已到,姑爷在门外等着了,出来吧。”
门外弄苒的声音,惊醒了默默无语的两个人。
她慢慢起身,一手执起案上团扇,将另一只手放心地交给他,道“走吧。”
接住她的手,他望着她的眼神和往昔一样温柔。
转身推开那扇重重的门,在一派钟琴鼓乐的欢鸣中,扶嬴以白色团扇覆面。
温怜在侧陪她缓缓走过喧闹的人墙,来到长毯的尽头。
迎亲的墨车已在那等候多时,为首而立的便是同着白色喜服的谢沉檠。
此刻,他的嘴角一样挂着沉稳内敛的浅浅笑意,眉宇之间淡如月华。
清风摇曳,水袖白衣宛如隐世的神。
可就算是这样的场合,他也一定要将那夕雾玉佩挂在腰上最显眼处来惹温怜动气。
当温怜瞧见时,脸色还当真沉郁下去。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目不转睛盯着团扇后的人,春风得意得很。
稍待,谢沉檠十分郑重地将手伸向她。
温怜失神般地退却,理智使他稳住身形。
扶嬴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心,两手相触,却发现他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这着实另她意外。
于是掠过团扇,她探出一双眼来瞧着他。
发现他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里面有快意满足,也有悲伤动容,叫她看着有些诧异。
直到车马起步她也没弄懂那眼神背后所含的意义。
而在那之后,温怜怅然若失,眼里耳中就只剩下渐行渐远的仪仗与萦乱的丝竹之声。
透过车上的帷幔,拥挤的人潮,热闹的街巷,熟悉的笑脸一一在她眼里闪过。
突然,胸口如有针刺般酥酥麻麻的,不一会就遍布全身。
她一只手紧紧抓起衣襟,骨节握到青白失血,双眼也逐渐泛红。
最终,她还是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能同他说出口。
接亲的队伍是在夜里赶到地建康城。
城中此刻灯火通明,欢呼喝彩万人空巷齐齐恭贺宰相府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