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许久,轻声道:&ldo;明远,对不起。&rdo;
谢朗呆呆道:&ldo;啊?什么对不起?&rdo;
薛蘅竟似不敢看他,别着脸,低声道:&ldo;今天是四月初二,入夏节,三年前,我---&rdo;
谢朗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反倒有点不自在起来,忙摆手道,&ldo;别别别,蘅姐。当年、呃,当年若没有你那句诗的激励,我后来也不会咬着牙吃下那么多苦,更不会有今日---&rdo;
他一时也不知怎样对答才恰当,忽然朗声笑起来,&ldo;蘅姐真是,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快看!&rdo;
薛蘅循着他的目光望向烽火台外,只见雨竟已慢慢停住,乌云在空中急速飞卷着散去,天空仍是湛蓝一片。
离了赤马关,两人不再策马疾奔,在暖风里慢悠悠地走着。谢朗觉得似有满肚子话想说,每次张口,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官道蜿蜒向前,谢朗忽然想到,若是这官道一直没有尽头,就这么弯弯曲曲下去,倒也不错。
薛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看一看谢朗,又越过他的肩,去看他身后的山丘田野。
两人正在神游天外,路边树丛中忽然钻出几个人来,挡在路中间向二人喝道:&ldo;站住!&rdo;
谢朗吓了一跳,急握马鞍边长枪,凝目细看。
拦路者共有三人,均着颜色鲜艳、式样奇特的宽袍大服,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帽子后面还飘着两根长长的布带。
谢朗觉得这些人的装束似曾相识,想了一下,轻声对薛蘅说:&ldo;是南梁国的人。&rdo;
中间一人身上的衣服绿得刺眼,他个子不高,却挺胸昂首,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扫了谢朗一眼,拖长声音道:&ldo;尔等二人,可是谢朗与薛蘅?&rdo;
谢朗看了看薛蘅,点头道:&ldo;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rdo;
绿衣人再挺了挺胸,轻咳一声,&ldo;看样子是了。奏乐!&rdo;
他左边的红衣人迅速从袍子下取出一面皮鼓,另一人则取出一件似笙非笙的乐器。
红衣人敲响皮鼓,另一人则吹响那乐器,嘭嘭声夹着丝乐声,曲调怪异,再加上这三人的服饰举止,薛谢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乐罢,绿衣人摇头道:&ldo;真是蛮荒之人,遇我大梁圣使,还不知下跪迎安。&rdo;
谢朗疑道:&ldo;你等是---&rdo;
绿衣人从袍子下取出一卷东西,展开念了起来。他说殷国话舌头卷起,发音怪异,谢朗细心辨认,才听出这人竟是南梁国皇帝钦封的使节,来殷国取回南梁国圣物云云。
他虽不知这人为何而来,但仍下马,接过那人手中之圣旨细看,确认无疑,便行了个礼,道:&ldo;原来是南梁国的使者,谢朗方才不知,多有得罪。&rdo;
他这是客套话,绿衣人却翻了个白眼,道:&ldo;既知多有得罪,还不速速将我国圣物归还!&rdo;
谢朗一愣,道:&ldo;什么圣物?&rdo;
绿衣人颇为不耐,道:&ldo;你这蛮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国圣物,自然就是那被你国私占多年的《寰宇志》!&rdo;
谢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去看薛蘅,只见她也是秀唇微张,满脸惊疑,显然也大为惊诧:本门祖师爷传下来的宝书,何时成了南梁国的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