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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苏宓收拾行李准备进宫时,长安世家之中,渐渐流传起苏宓的龃龉。
武功苏氏的嫡长女与这房家三郎勾勾搭搭有了私情,都已谈婚论嫁了,可苏宓为了能进宫当贵人,竟然可以狠心踹掉情郎,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谣言传到苏宓耳中时,她险些没有握住手中的杯盏。愤怒,屈辱席卷而来,她没有,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锦宜锦音气得眼泪都出来了,&ldo;这都是谁在乱传啊!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rdo;
本朝虽开放包容,然女子闺阁之誉还是看得很重,尤其在世家之中,若是这样的女子,往后在门阀之中再难婚配。
&ldo;不好了!不好了!&rdo;慈安院的雅慈跌跌撞撞跑进来,&ldo;老夫人……老夫人晕倒啦!&rdo;
哐当一声杯盏落了地,打湿了裙裾,苏宓顾不得这些,匆匆忙忙赶去慈安院。郑氏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苏宓奔到她床边,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ldo;祖母……祖母……&rdo;
姚氏一把拉住苏宓的手,悲泣道,&ldo;阿宓,如今外头在传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母亲她……方才是听了那些谣言,才气得晕了过去。哎,你与那房三郎定亲的事情本就低调,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流传到了外头去……&rdo;
苏宓原本哀伤的眸色突然变得清明,淡声道,&ldo;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我与房三郎清清白白,何时定了婚?外头不知道在乱传,夫人既然知道前因后果,也和那些人一样嚼舌根吗?&rdo;
姚氏突然愣住,她本想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把这潭水搅得再浑些,没想到苏宓的反应会这么大,变得强势而霸道,似变了一个人。
苏媛上前护住母亲,&ldo;不许你这么说我阿娘!本就是你与那房三郎夜半私会,还不许旁人说吗?&rdo;
&ldo;你说什么?&rdo;苏宓眯了眼,似乎想到了什么,&ldo;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也学会市井妇人的那套东西了?苏氏好歹世家大族,教你无中生有背后嚼舌根了么?&rdo;
&ldo;我就是亲眼看……&rdo;苏媛刚想反驳,却被姚氏拦下。
&ldo;算了阿媛,大概是我哪里说得不好,惹得你长姐不快了。&rdo;姚氏叹了口气,大度道,&ldo;阿宓,我不太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你也别往心里去,会过去的,咱们清者自清。&rdo;
苏宓从来都不信清者自清,有些事你不去解释,一传十十传百,谎言便成了真相。
苏宓看着姚氏和苏媛,唇角勾了勾,她不确定外头的谣言是不是眼前母女俩做的,但是可以确定,那日房三郎来找她,她们是看见了的。所以,她们在这其中,到底推波助澜了多少?
苏宓没有证据,也懒得跟她们再做表面功夫,直接目不斜视走开径直去找大夫,询问祖母的病情。
郑氏急火攻心才突然晕倒,没什么大碍,只需调养几日。苏宓也就放下心来,不过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晕倒也不能等闲视之,苏宓仍然衣不解带在郑氏身边服侍。
南康长公主和房家公开声明两家没有联姻,不存在婚约,外头在传的纯属谣言,不过房夫人解释得并不积极,她被苏家拒婚心里始终不平衡,她堂堂宰相夫人,如此优秀的儿子,上赶着求娶,竟然还被拒婚?
谣言似乎一时半会难以平息,仿佛是树叶顺流而下,无论怎么追赶,都只能看着树叶越来越远。
风口浪尖,房三郎自然不能亲自来像苏宓解释了,然他不想让苏宓误会是他愤恨不平,散布了这流言蜚语。遂派了小厮过去传话,告诉苏宓他会解释清楚的,请她放心。
苏宓让小厮回去转告房三郎,她相信他的为人,只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房三郎若过多解释,反而会被误以为心里有鬼,过犹不及。
苏宓看着窗棂外随风轻扬的树叶,轻轻叹了口气。
锦音在门口步履匆匆探头探脑的,苏宓替郑氏撵好被角,起身走出去。
锦音道,&ldo;二娘子,前院传来了话,让咱们准备一下,太子殿下带了好多东宫属臣前来探望郑国夫人!&rdo;
……
郑氏的诰命并不是凭夫凭子,而是凭她自己。
隋末天下大乱,李家父子起兵于太原,一路直逼长安,然而家眷妇孺却不能同军而行,便由亲兵护卫着行在后方进入长安。当时还是李家二少夫人的皇后娘娘在途中落难,幸得郑氏相救,躲过一劫。当今陛下即位之后,特封郑氏为一品诰命,以谢当年救妻之恩。
前头传了话来,太子此行是微服,苏家一切从简,郑国夫人卧病在床,不必迎驾。
&ldo;参见太子殿下。&rdo;众人齐齐行礼。
&ldo;免礼。都请起吧。&rdo;李承明抬了抬手,上前一步去扶苏宓,小娘子形容憔悴,下巴又尖了不少,李承明皱眉道,&ldo;又瘦了。&rdo;
苏宓怔了怔,马上不着痕迹地退下一步,与李承明拉开距离。
李承明不以为意,笑道,&ldo;听说郑国夫人病了,母后着实挂心,不过后宫诸事繁忙,孤便替母后来探望郑国夫人。&rdo;说着,又抬手命内侍宫人奉上人参雪莲等赏赐之物。
由苏宓引着,李承明只带了尉迟珏等几个亲近之人前往慈安院,其他的属臣都留在苏府正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