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耶律洪基一阵头疼,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不过丢人归丢人,
你来给朕告什麽请?我若开口,叫你走还是不走?我只要开口接上你的话,就比你更加丢人!好你个奸臣贼子啊,居然使用祸水东移之策来谋算联!
看着耶律洪基不讲话,王师儒脸色愈发白起,忽然转了身,匆匆往门外而去,走至一半,以袖掩面,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调摸了摸下巴,还能这麽玩?可真是大开眼界,看来辽国君臣之间很和睦啊,耶律洪基不愧被称为契丹仁君,叫人心中好生佩服。
殿内没人说话,士子个个垂头丧气,查拉个脑袋,耶律洪基假装喝茶,耶律延禧将耳后小辫拽来前面,数头发丝玩。
赵侗看向耶律洪基道:丶「陛下,还剩最后一题。
「最后一题—」耶律洪基端起茶杯,深深吸了一口气,难道要一败到底?
他不相信啊,就算输也得有人站出来作上一首比较比较吧?哪怕真的是献丑,总也比连作都不敢作强。
他沉吟片刻:「就再填一首西江月,感怀古意好了。」
西江月也是小令,比较容易做,而且怀古的题材简单,任谁都能写上几阙出来,他就不相信这样的题目,大辽这边还没人站起来应对一番!
「西江月,感怀古意———」赵点头,微微思索,笑道:「陛下,外臣好了又是这麽快就作出了?耶律洪基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差点一口喷出:「那个,
还请赵使者诵来·」
赵调笑了笑:「西江月——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斗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部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什麽?!」耶律洪基手上茶杯「啪」地一声跌落掉地,发出脆响,呆呆地看向赵调。
所有人都望向赵调,脸上全是震惊之色,全都大口喘气,都不敢置信,都不敢相信耳中所听,简直洪钟大吕,简直当头断喝一样,敲击心神,直叫人明悟,
叫人开窍,叫人恍惚寻回了宿世聪慧。
此词之气势磅礴,古今少见,别说西江月里,就是别的词牌里也罕见到,单此一词,当世多少大家便要败北,多少词人甘拜下风,什麽耽美纤巧之词全要碾压,那些豪放之风,也少有能如。
赵调上前一步,道:「陛下,外臣以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好时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耶律洪基失了片刻神后,缓缓点头:「朕参佛礼佛多年,从没今日这般通透,赵使者一首西江月之词,蕴含人间道理,叫朕大悟顿悟,明心见性了。」
赵调自光闪闪:「陛下,非心非佛,即心即佛,亦复如是,殿下既见心性,
一念为佛,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
这时对面士子也听明白了,辽这些年来佛盛,读书人少有不读佛经的,都理解两人对话意思,佛自本心,明心见性,耶律洪基这是大彻大悟了,纷纷站起身行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耶律洪基面露笑容,身体都端正了许多,分明觉得自己现在一举一动都有佛辉散发,一言一笑都有佛光闪耀。
他压了压手:「诸位爱卿快坐,勿须多礼。」
赵调此时行礼道:「陛下,外臣已赢得诗会,那些马匹—
耶律洪基道:「赵使者何用惦记,区区百来匹战马,不必放在心中,朕允了2
赵调点头道:「外臣谢过陛下。」随后转身回去桌案后方坐定,嘴角漾起一丝笑容—
江南,太湖参合庄,天阴飘雨。
庄子后面有一片阴冷之地,建在岛山下面,乃慕容家坟陵所在。
最前的坟墓石碑上刻着慕容博三个字,往后顺序排列,都是慕容家迁移江南后的先人。
这时就见一座处于后方,大过其它坟丘的陵墓,里面忽然传来阵阵古怪动静。
此刻天上蒙蒙细雨洒下,坟中劲气之声与雨声交织,气氛一时奇异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