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被阅卷官挑出的试卷很快送进了主考官手里,最上面的试卷被舒方海拿在手上,他的神态很是不以为然,只是偏远的安平省的乡试,依照往年惯例,是出不了什么精彩绝艳之文章的,可想法才落,他就被手中文章吸引了心神。
&esp;&esp;旁边包忆安已经看完两套试卷,见舒方海还看着头一张试卷,疑惑喊道:“舒兄?”
&esp;&esp;舒方海才醒过神来,拍案称奇道:“古有‘浑浩流转,波涛拍天,气象万千,不可端倪,阅是文当作如是观’(注)一说,今日我确是见识了。”
&esp;&esp;包忆安纳罕,居然有如此之高的评价。
&esp;&esp;舒方海将朱笔落下,只见试卷批语为:“一泓澄澈,几于秋水为神,然清新中饶有英悍之思。”(注)
&esp;&esp;包忆安就在他身旁,见到他的批语心下好奇,他也是主考官,自然知道能得此般评语之文章,一场乡试中也并无几篇,他干脆伸手过去将试卷拿了过来。
&esp;&esp;舒方海随了他的意,双手松开,笑谈道:“看来我们是小瞧了安平省的生员,如此水平,怕是徽江省生员也少有人及。”
&esp;&esp;包忆安看完后也是神清气爽,将之单放在一处,“舒兄怕是想多了,我方才看的几人试卷水平可远远及不上此人,可见非是安平省生员都如此。”
&esp;&esp;……
&esp;&esp;贡院里试卷批改如何谢景行是见不到的,美美睡了一觉后,紧接着就是乡试的、表内选一道。(注)
&esp;&esp;八月十五日,乡试才能让考官舍其他而取之。
&esp;&esp;不过对谢景行来说,论述题是不难的,他的文字功底本就强,又在祝世维和通州府学教官的教导下,潜心学习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惧。
&esp;&esp;八月十七,才刚过午时,谢景行就已将五道策论题全部抄在了试卷上。
&esp;&esp;放下笔时,他长舒一口气,七年有余的学习生涯,他已将自己能发挥出来的全部尽写于纸上了,之后再如何,并不受他控制,他只用安心等待结果。
&esp;&esp;不过他心中还是生出些豪情,就是再差,红榜上也该是有他一席之位的。
&esp;&esp;等将试卷稿纸全部放于试卷袋中,已到了末时,太阳正斜斜挂在西南边。
&esp;&esp;说起来,乡试期间明州府的天气可以说极为不错,像是老天都乐见他们此次乡试顺利举行。
&esp;&esp;脑子用多了,谢景行觉出饿来,将考篮提过来,发现油纸包中的肉干只剩两条,倒是屿哥儿做的八宝珍还有五小袋。
&esp;&esp;他拿出一袋八宝珍托在手上,眉眼带笑,想到了远在通州府的屿哥儿,这是多担心他不够吃?
&esp;&esp;写卷子时太过于集中精力,旁边碗中水还剩大半碗,谢景行将手触碰碗壁,还有余温,他干脆将另一只碗勺拿出,将就着用只是微温的水又冲泡了一碗八宝珍,总算解了腹中饥饿。
&esp;&esp;肚子饱了,题也写完了,谢景行很是轻松,只不过坐久了还是有些不舒坦。
&esp;&esp;没有事牵挂着,他也有心思想些别的了。
&esp;&esp;谢景行站起身,将试卷放在考篮旁,又将号板扣上墙壁,就着空出来的半平米空间,分立双脚,双手抬起,开始打八段锦。
&esp;&esp;再不动动,他关节都要僵硬了。
&esp;&esp;站在他斜对面的士兵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这位学子真是他见过的来参加乡试学子中最奇怪之人。
&esp;&esp;其他学子几乎都会挑灯夜战,恨不得流在号板上的烛油都能拿回来重新利用。他倒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场考试发的三支蜡烛,怎么样拿进来的,就又怎么样带出去,连火折子都没拿出来过。
&esp;&esp;他也时刻关注着谢景行做题,明显是将题写完了的,这到底是在胡乱写就,还是真腹有经纶,他暂且不知。
&esp;&esp;不过他眼神好,见着了这位学子在试卷排头写上的姓名,到时他倒要看看红榜上有没有此人。
&esp;&esp;此时他居然开始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可是试卷都已经收起来了,定然不是作弊,他也管不着,可是看他无所事事的模样他眼疼,只能将视线全部落在零二号号舍中的学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