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撞人的汉子还没搭话,另一边却走来了一个人影,“这是怎么了?”
&esp;&esp;汉子连忙答道:“曹大人,刚才见你帮着搬煤时将身上弄脏了,我就想着去打点水让你稍微擦擦,可一时不慎将这位大人给撞倒了,还将水全洒在了这位大人身上。”他一脸懊恼之色。
&esp;&esp;等走近了,谢景行才借着烛火看见来人身穿一身武备常服,明显是锦衣卫的打扮,既然被称之为大人,想来也该是小旗以上的品阶。
&esp;&esp;不过他身体肥壮,身高大概只能到谢景行的下巴处,加上他此时正垂头看着还在地上的领路官,谢景行看不见他长相如何。
&esp;&esp;不过只看身材,却是看不出像个武人的模样,听说锦衣卫中去混日子的勋贵子弟繁多,也不知这是不是就是其中一位。
&esp;&esp;谢景行只稍一走神,等他再回过神时,领路官已经随着撞人的汉子离开了,反倒是那位姓曹的锦衣卫领着他们到了放煤炭和蜡烛的院子,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篮子煤和三支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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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煤一入手,谢景行便觉沉甸甸的,他有些惊讶,垂头看向手中和他考篮差不多大小的尖顶圆篮,里面装着冒尖的一篮子煤,看来派煤的官员很是实诚,大人们也确实忧心学子们的身体,这一篮煤,就算日夜不停地用三天,也绰绰有余了。
&esp;&esp;“多谢。”谢景行对着面前直勾勾盯着他的锦衣卫道了一声谢。
&esp;&esp;“不必言谢。”曹姓锦衣卫对着谢景行勾起一抹笑,满脸横肉的脸上,那一抹笑容看着有丝诡异。
&esp;&esp;谢景行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还没等他抓住心中闪过的怪异感,曹天雄便又转头道:“诸位且随我来,领路官短时间回转不来,好人做到底,本大人领你们去文场。”
&esp;&esp;说完,便在其他人的道谢中转身大步朝前,回头前,视线轻飘飘地从谢景行身上扫过。
&esp;&esp;一路无话,京城贡院与明州府贡院的格局大同小异,最中心的至公堂,然后是四房和四所。
&esp;&esp;不过到底是京都,贡院比明州府的要大上不少,明远楼看着也更加宏伟,文场仍然呈东西方向排列。
&esp;&esp;而到明远楼后,十位同行的举子就要分道了,号舍不同,去往的方向也不一样,谢景行是玄字号舍,在靠东边方向。
&esp;&esp;他看着曹天雄对其他几人指了方向,然后在仅剩的三位举子面前站定,“你们一天、一玄、一黄,离得不远,恰好本大人接下来几日要负责文场的巡检,这时顺便过去看看,你们随我一道吧。”
&esp;&esp;谢景行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出面前这位不是好性子的,那脸上的飞扬跋扈,就算有所收敛,却仍然挂在眉角眼梢。
&esp;&esp;走过明远楼下东边拱门,谢景行几人跟在曹天雄身后走向了通往东边的道路,几人右侧是一排一排的号舍,而左手边离他们不远是约有一人高度的贡院内墙。
&esp;&esp;谢景行一开始并没有多加注意贡院内墙,毕竟进来参加会试的举子也没有谁会想不开从院墙跳出去,当然更不会有贼人能穿过外面守卫巡视的校尉跳到号舍中,一道随处可见的院墙有什么好看的?
&esp;&esp;他本是一路沉默地跟在曹天雄身后,可走着走着,却忽然听到一声嗲嗲的“喵”,声音之响亮几乎是瞬间就将他们一行四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esp;&esp;只见一只通体乌黑的狸奴正蹲坐在墙头,视线紧紧跟随着他们一行四人,等停下脚步之后,他们才确认那只狸奴看着的分明就是走在
&esp;&esp;让谢景行觉得疑惑又怪异的是,曹天雄居然没跟着离开,明明吃了亏,脸颊都还在抽动,却仍转身带着他们三人继续往前。
&esp;&esp;谢景行右眼上眼皮突然跳动了两下,不自觉伸手按上眼睛,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些不明来处的不妙预感。
&esp;&esp;事实证明,男人的第六感有时也很准,谢景行记性好,虽然只看了一眼,可现在不用将考票拿出来再次求证,他也确定“玄字三十三”就是他接下来九天六夜要待的地方。
&esp;&esp;可面前这间号舍,除了隔绝左右两侧举子的两面侧墙还完好无损外,后墙有着不下五处的裂口,上中下左右都有,这是生怕他吹不着风啊。
&esp;&esp;再看上面,两个碗口大的破洞正往里呼呼灌着冷风,吹得谢景行头面冰凉。
&esp;&esp;而这时,一直领着谢景行走到这里的曹天雄终于不再掩饰满心的恶意,“看来,接下来几日谢举人就要待在这间漏风的号舍中,尽情享受冷风拂面的感觉了。”
&esp;&esp;他一双眼睛被肥肉撑得只剩一条缝,那里面满满都是恶意,眼中的两颗眼珠滴溜溜地直转,越发显得令人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