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黑洞洞的,元竹小声问道:“韶言,你睡了吗?”
因为嫌麻烦,韶言压根没点蜡烛,反正他也看得见。
握笔太久,指腕免不得有些酸痛。诗书上的墨迹尚未干涸,韶言揉了揉右手,把书移到别的地方,又将书案上烛台点起两盏,这才起身去给元竹开门。
门刚打开,小公子就“呜哇哇”的喊着韶言的名讳扑了进来。那眼里挂着泪珠,声音还带着哭腔,鼻头也红通通的。
哎呦,这可真是!
“又怎么了?”韶言轻声问他,“做噩梦了?”
韶言说着,把窗子打开,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炉子和一些木炭出来,给元竹热了盏甜茶。
“不是……”元竹摇头,这事还不如做噩梦呢!阿爹在梦里打他也总比他真挨罚要好吧。
“那是怎么了?”
小公子这时候调用了自己不多的脑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韶言说。韶言那么聪明,在他面前自作聪明是没有用的。
“我突然想起来,我、我有事情忘了……”
元竹攥紧衣角,还是不好开口。
“你忘了什么?”好在韶言很有耐心。
“忘了阿爹留给我的课业。”他说,“阿爹今天就要检查了,怎么办嘛……”
他期待地看着韶言,那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韶言没吭声,翻动小火炉底下的木炭,又把问题抛给了元竹:“四公子说怎么办呢?”
元竹坐在他旁边不知道
说什么好。茶热的差不多了,韶言加了两勺蜜才递给元竹。温温热热还甜沁沁的,一盏喝下去很舒服的。尝到甜头,元竹的心情也好了点。
“本来,本来我是记得有这个课业的。可是韶言你又留了新的课业,我把那个写完,就忘了阿爹也就课业了。”元竹试图把锅推到韶言身上,“虽然我是很笨,什么东西都记不住,但说到底……说到底还是要怪韶言。”
他观察着韶言的脸色,又补充一句:“只怪一点点。”
“但是阿爹留的课业好难啊,比你留的难多了,我是一个字都写不出。”
韶言听了元英留给他的课业,其实也不算太过分。
“没多难。”韶言说,“我陪你一块写,两个时辰一定能写完了。”
多、多久?
两个时辰!
“那都什么时候了……”小公子嘟囔着,摆明了不情愿。
“你要写不完,元宗主定然要罚你。”韶言说,“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再流着眼泪过来和我说后悔。”
总之呀,韶言就是不说要帮他写。
但韶言的激将法确实有用。元竹委委屈屈地跺脚,结果太用力还给脚弄疼了。他忍不住想哭,但哪怕他平日里经常哭呢,可因为这种事哭也未免太过丢人。
“写就写!”小公子强忍着眼泪,自认为很有气势实际上全无气势地丢下这样一句话。
韶言坏!我再也不和韶言玩了!元竹气哼哼地想。
但没过一刻钟,元竹面对
着空白的课业,还是认输了。
总之,在韶言和元竹的努力下,课业勉勉强强地用了一个半时辰完成了。
韶言粗略地看了看,写的尚可,元竹肯定不会挨罚了。再一回头,小公子困的迷迷糊糊,韶言赶紧给人又多裹了一层衣裳,把他送回去再睡一场回笼觉。
唉……
韶言揉了揉额角,真是操不完的心啊。